我说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没歇息好,精神太紧张了?我真不应该把所有的工作都压在你的身上啊。我说。
只怕我再也机会帮你了啊!老捕鼠员叹息说,这次我是再也不可能逃得掉了。
我还想规劝规劝他好好休息休息,再把酒戒戒,但是老捕鼠员已经走了。我不管捕鼠局的工作后,全部由老捕鼠员负责,包括那些经费的收取和支出,因此,老捕鼠员的衣衫干净了,头发也梳理得非常顺贴柔软,闪耀着富贵起来的光泽,关键是他的口袋,经常都是涨鼓鼓的,掏什么东西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掉出钱币来。老捕鼠员不再喝那些廉价的私酒,当然也不再出入那些昏暗的破烂的小酒馆,他现在喜欢在大一点的,桌面上摆设着鲜花,有衣着鲜亮、时刻都面露微笑的服务先生和小姐的酒店里喝酒,菜肴是极其丰盛的,酒是那种散发着浓郁的花朵般芬芳的果酒,那些酒虽然不烈,但是老捕鼠员却像口渴了般地喝,一喝几瓶十几瓶,因此,他依然经常是醉的。醉了的老捕鼠员依旧很罗嗦,一边含混不清地说着话,一边呼呼地喷着酒气,只是那酒气不再像过去那么臭熏熏的,叫人闻了想要呕吐,而是芬芳着的,仿佛他的嘴里正不停地盛开着鲜艳的花朵。就在前不久,老捕鼠员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他的背已经不似过去那般佝偻,而是直的了,也胖了,白净了,居然年轻了许多。我还拿这事情问他,他呵呵乐着,脸上飞出了晚霞般的红晕,说,你取笑我着老头子了,不跟你说了,不跟你说了,我喝酒去了。
然而此刻,老捕鼠员的背影却突然间又佝偻了,他的苍老又回了,想起前几日的光景,昙花一现般。
在我去丫丫的别墅里看她回来没有的路上,我听见了有人在议论说什么“黑狼”和“红鹰”。
丫丫没有回来。樱桃树已经开始掉叶子了,落满了木椅。许久没有下雨了的缘故,那个池子里的水也枯了许多,露出高高的埂堤,那些小鸭子使劲想往上翻腾,下巴勾在岸沿上,两腿蹬着,两翅扑棱着,但是无济于事。两只老鸭子在池子里扎着猛子,露出红红的蹼在水面上扑打着,他们的觅食很认真。
在往回走的时候,在距离我的官邸不远处的街口,我看见了那两个黑衣人和红衣人,他们衣衫褴褛,但是目光如炬,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夜里,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老捕鼠员,我说,你快走吧。
我能到哪里去?老捕鼠员说,他的话语含混不清,满嘴酒气,他又喝多了。
我说你去躲起来吧,他们真的来了,我看见了。
能躲到哪里去?又能躲多久?老捕鼠员说。
我说,你难道愿意就这样被他们杀了么?
老捕鼠员说,我怕他们来杀我啊,可是又盼着他们把我杀了啊,总得有个结果吧,是不是?
老捕鼠员看着我,他泪光闪烁着,叹息说,我躲了这么多年,也不想再躲了,还得感谢你,这些日子让我活得还真有点人的味道了。
我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你还接着把你这个有人味道的日子过完。
老捕鼠员说,算了吧,算了,我知足了,我应该去跟那死去的百合花一样的姑娘说声对不起了!她喊我逃,我也逃了这么久了,是该去见她的时候了。
我以为第二天就是老捕鼠员的死期,但是到了晚上,老捕鼠员却还活着,他喝了很多酒,走路直趔趄。
我说这关头了你怎么还喝呢?
现在不、不喝,要什么……什么时候喝?老捕鼠员说,酒喝多了,就不怕疼了。
我说什么不怕疼了?
他们的利剑、利剑刺进我的胸膛,就不会,不会……疼!老捕鼠员说。
我感到又好笑又好气。
老捕鼠员告诉我,他以为这一天是他的死期到了,早上一大早起来,他就把自己梳洗干净,然后拎着几瓶酒,坐在和煦的阳光下,一边喝酒,一边等候着追凶者的到来。但是到了黄昏,西边的天空露出一片血色了,那两个追凶者也不见到来。
明……明天吧!明天我还等、等他们。老捕鼠员说。
第二天是个昏暗的天,我隐约感到这一天会是很不平凡的一天,这一天将会有什么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肯定不会是老捕鼠员的被杀,因为那是意料之中的事。
到了黄昏的时候,老捕鼠员神色慌张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奇怪地看着他,他说,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