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他抱起她,回到了床上,温柔而热烈的跟她做爱。
那一夜,窗外风雨交加,他们欢爱了一次又一次。直至最后,她终于筋疲力尽,与他交缠在一起,沉沉的睡去。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窗外风雨仍急。
黑暗之中,她可以感觉到,他赤裸裸的胸膛温热而暖烫,紧紧贴著她。
春娇抬起头,发现陈志明还醒著,那一双黑眸,像是黑曜石般,反射著一旁的浴室里透出来的微光。
那一瞬间,难以言明的,她就是知道了。
他并没有睡,始终维持著清醒,在她熟睡的时候,静静守护她。
“我本来没这个打算。”他哑声开口,粗糙的大手,爱抚她柔滑如丝的裸背。“我只想让你好好休息。”
换做是以往,她的反应,肯定是不以为然。
但是,她却开始相信,陈志明说的其实是真话。
他伪装得太好,连她都差点被蒙蔽。直到事件发生,从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行为中才陆续泄漏,那些恶作剧般的行径跟玩笑似的言谈,都是让人卸下心防的方式。他的真心,其实掩藏在层层笑意之中。
“你请调下乡,是因为那桩绑架案吧?”
春娇开口问道,主动提起。
她曾经调查过,陈志明有著大好前程,要是留在北部,绝对可以平步青云。但是,就在去年年底,他在处理一件重大案件后,受伤入院,痊愈之后,他放弃升迁的机会,提出下乡的申谓。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放弃光明的未来,即使连警政署长亲自慰留,他仍执意请调。
无底的黑眸静静看著她,许久之后,他才应了一声。
“嗯。”
“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孩子,”他说。“他死了。”
春娇错愕极了。
她记得,各大新闻台都曾做过那桩绑架案的专题。“你不是平安的把他救回来了?”
“我没有。”他翻过身来,看著黑暗的天花板。“我们花了三个月才找到他,那时,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孩子的父母是大富豪,一救回来,就送他出国,但两个星期后,他就跳楼自杀了。”
“但新闻——”
“被压下来了。”他一动也不动,语气平静的说:“我受够了,所以才请调到乡下。”
昏暗的屋子里,他的侧脸严酷刚硬得像石雕,平稳的语音没有丝毫的异状。但是,那紧绷的肌肉跟握著她的大手,泄漏了他内心里积压的痛楚。
他把捍卫别人的安全当作是最重要的事。当他全力想保护的人没有因为他的努力而得救,对他来说,一定是个重大的打击。
“如果你受够了,为什么不干脆辞掉这个工作?”她问。
陈志明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双眼。
蓦地,春娇明白了。这一个男人,永远也不可能辞掉这个工作,那是他的天职,他生来就是要当警察的。
她应该要离这种男人远一点,因为他这一辈子,都会在发生危险的时候,第一个冲锋陷阵,第一个上阵杀敌,第一个挡在危险前面。
唉,她真的真的真的,应该要离他远一点的。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个男人已经逮住了她。他用他的身体、用他的强势,用一种突袭似的温柔,跟那很讨人厌的微笑,牢牢逮住了她。
她叹息著,伸出软软的小手,轻触他粗糙的下巴,坚定的把他整张脸转回到眼前。
陈志明没有抗拒,只是睁开眼。那双黑色的瞳眸中,有著他强忍许久,原本这一辈子都不打算说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