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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2页)

这么一想,元和帝对侄子的印象又好了起来。

再看还有“德妃怎么没有入宫呢?她爹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做到了佥都御史?有古怪”、“她前世的继母是柳氏,怎么变成韩氏了?”、“柳氏有古怪,难道也是重生的?”

元和帝又憋屈了一回,谁他妈知道这个柳氏是个什么人呐?!朕要灭了她!

叶皇后本是与他一道听供词的,她原就是个聪慧的女子,很快也掌握了“破译”的办法。一眼扫下去,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可真是可笑!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她这是魔怔了吧?我得四年后才生儿子?那……”

元和帝果断地说:“不要信她!好好将养身体,她还说莫大是朕的功臣呢!再不济,给我生个公主吧。”

叶皇后心头一突,勉强点点头:“好。”她的心里,已经信实了王庶人的密码本儿。不为别的,就为与贺敬文的闺女特别投缘。那小姑娘也是一心一意为她着想,真像是前世就结了缘的。魇镇之事,也是她提的醒儿,经姜长焕传的话。叶皇后宁愿相信是这个小姑娘重回来依旧有良心报恩的。那自己……叶皇后双手交叠护在小腹上,满心苦涩。

元和帝不慌不忙地宣了御医,看着叶皇后喝了安胎药歇下了,才大步流星地出来,到御花园内的道观里坐下,命板子将王庶人提了来审问。

王庶人听闻元和帝召见,以为自己屡次上疏起了作用,匆匆打扮一回,薄施一点粉黛,着一件藕色衫子,一头青丝也不戴冠,挽成个堕马髻。

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

才踏进道场,就被元和帝喝令捆住了。元和帝的耐心因人而异,大部分时候并不很好。他选了最直接的办法——刑求。

王庶人哪里吃过这等苦头?再艰苦也不过是吃的用的不如自己想要的精致而已,顶天了是逃命的时候脚上累出水泡。她以为自己是坚贞不屈的,是受刑还能楚楚可怜、令人为她的风骨所折倒。事实上,让她假哭得惹人怜还行,想要受刑挨出美感来……对初次挨揍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挨两鞭子之后,鼻涕眼泪都下来了,还险些失禁,哪还有一点美人的样子。

板子兄与锦衣卫才合作办了一件大案,从北镇抚司学习到了许多先进的刑讯逼供的经验。正要大干一场,没想到十分之一的水平都没挥出来,王庶人已经怂了。几乎在刀尖贴到面颊,威胁着要毁容的时候,王庶人就招了。别的不好说,毁容这事儿她是有常识的,凡人身上有伤口都是皮肉外翻的,会引得周围的皮肉跟着移位,整张面皮都扭曲变形。

想要刀疤有“残缺的美感”,这种梦还是少做一点的好。

板兄万分遗憾。

元和帝拿着王庶人的小本子,一条一条地问,板兄装聋子。一气从早问到晚,到了掌灯时分,还不曾问完。元和帝不放心,也睡不着,索性开夜车接着审。王庶人回答问题回答得嗓子都哑了,元和帝还在逼问。

他问问题也极有技巧,问十个问题,又回猛然跳到前面问过的问题上,前后对照。他的记性极佳,王庶人但有隐瞒,都被他揪出来重新上刑逼问。如是数次,王庶人被打得怕了,再不怕胡说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元和帝的眼睛熬得通红,在满宫猜测王庶人要复宠的时候,淡淡地下令:“传张灵远。”张灵远就是老君观的观主,元和帝传他,乃是要他开坛作法,再取张真人传下的“法器”魇镇王庶人这个邪鬼,令其不能为祟。

元和帝这一天并不早朝,与张灵远密语移时,唤来慎刑司穿了王庶人的琵琶骨,眼看着张灵远装模作样地拿把拂尖封在王庶人头顶,将王庶人带上老君观后山“焚毁”。才头痛欲裂地回宫休息。

 ;。。。 ; ;    在姜长焕的眼里,元和帝虽然作了点、小家子气了点,脑子还是不太笨的,大事上头甚至可以说是明察秋毫。万没想到在这魇镇巫蛊上头,他瞎得这般厉害。出了这等大事,不一查到底,反而藏着掖着!

纵然对王才人没什么好感,也知道这个女人最爱生事,姜长焕还是有最基本的判断的——她没那个本事支使得动御马监的大太监为她效命。以王才人的那点子城府,要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她早就使了。她以前太闹腾了,多少人都防着她、盯着她,真要是她,早八百辈子就被现了。

等等,这么多的证据面前,元和帝还能这么想……难道?姜长焕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元和帝其实对吴贵妃也没那么信任,他在自欺欺人,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如此说来,吴贵妃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就没那么容易挖出来,一遇到合适的机会就要生根芽。

就像他说的,元和帝讨厌归讨厌,其实并没有那么愚笨。

这样的话,就不能太刺激他,但是又不能不推一把。虽然讨厌王才人,可王才人一旦背了这口锅,吴贵妃的儿子上位的可能性就大大地增加了。两个都是他讨厌的人,哪个他都不想让她们好过了,可又不能将她们一网打尽,姜长焕憋屈得不行。

比他更憋屈的是元和帝,姜长焕说完穷治拷问之后,元和帝就很不开心了,板子是不会逼迫他什么的,锦衣卫指挥使就不一样了。锦衣卫指挥使是一个必须得皇帝信任的人才能担当的差使,通常情况下,他们绝不是清流文官那样总要跟皇帝唱反调以示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是,又不像太监一样,得事事巴结。

略一思索,锦衣卫指挥使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紧逼,但是要给个建议:“圣驾往老君观的事情,朝野皆知,与其等御史们上表催促,三法司干预。不如陛下先下手为强。”好歹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要查案子,就得用得着锦衣卫。

立储的事情,不是你想不掺和就能隔岸观火,平安自保的。不参与,就代表着与核心渐行渐远,最后人家吃肉你连汤都喝不上。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知道走上政坛有风险,还一个个头插蜜罐子里似的往里挤的原因。

相较起姜长焕年轻人的生硬,指挥使的话无疑更得元和帝之心,他勉强地点点头,指着指挥使道:“此事便交给卿了。”姜长焕心道,这才是老狐狸呢,果然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有点能耐。指挥使面上一丝得意也无,依旧诚惶诚恐,表示自己一定不负元和帝所托,同时请示元和帝:“毕竟事涉宫闱,还请陛下指派可信内官协助微臣。”

板子竭立将自己的脚板盯在地上,腰弯得更厉害了,并不敢毛遂自荐。直到元和帝点了他的名:“你随他去。”想了一想,又冷静地打量起姜长焕来。

姜长焕通过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优秀表现,现自己方才用力太狠,演得有点过了。老狐狸那样的,才是恰到好处。事已做下,此时只能硬着头皮接着演,死梗着脖子,头脸都憋得红了。

元和帝考虑良久,惯常的制衡思维挥了作用。严厉地对姜长焕道:“你也跟着去,多学着点儿!”显然对姜长焕方才的不礼貌依旧不满意着。

在这样极有压迫力的目光之下,姜长焕猛然意识到,元和帝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蠢。他还是大意了。不止元和帝,从板子到指挥使,人人心里都有一把小算盘,单论起来,未必是样样都不如自己的。

姜长焕终于低下了头,低低应了一声:“是。”

元和帝这才略略有点满意,沉声道:“毛毛躁躁的,像个什么样子?”

姜长焕唯唯,元和帝冷冰冰的语气给了他莫大的压力。咬牙顶着,姜长焕努力想着有利的一面,好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一点:“哎,臣一定用心做事,不给您丢脸。”

原本,吴贵妃与李太监过从甚密,也可以说是李太监有心陷害。只要抓住了元和帝的心理,脱身也不是大问题。被抓到现行的,终归是李太监,吴贵妃只有间接的证据。元和帝不让锦衣卫拷掠宫人,真相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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