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听了也是心中一跳,道:“果真?”
“真真的……”雍正道:“朕不蒙你。这件大事,你只管放心的办,一个也跑不了!”
“都是大清的人,关门要打狗,能跑哪儿去?!”弘昼道。
弘昼摸了摸鼻子,“真的放权给儿子?就不怕儿子谋自己的?”
这话,颇有试探的意思了。
也是决定跨出第一步要做事的开始了。
这老五,终究没让他失望。
因此还和蔼的笑道:“谋什么?!无非是几两银子!出息!瞧你这怯怕的样子!怕个什么?!”
雍正便笑道:“捅破了天去,朕就给你补天。有什么难的。你是皇子阿哥,难道还怕得罪人?!当年若不是朕敢得罪人,你皇玛法也不会将大位传给朕。”
弘昼万没料到,就差一点戳破了说了,因此倒是怔了怔,呆呆的看着雍正。
雍正到底心疼他,道:“好好办差,朕不会坑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朕虽然忽视了你,但还是很看重你的。老五啊,你皇阿玛,真的累啊,以前呢,实在忙着斗这斗那的,是累的没空管你,稀里糊涂的你就这么大了,但是朕老了,却希望儿子是帮手,不是对手。朕不想与儿子也斗,不管咋样,只要你立得住,朕,不会害你。这一点,你得信你皇阿玛!”
这几乎是掏心的与他说,不是利用儿子平衡什么了。
弘昼眼睛突然一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向来不肯透露真心,不敢露出期待,更不习惯与雍正交心推腹,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哈哈大笑道:“皇阿玛,这话你说的自个儿信么?连儿子自己都不信,哈哈哈……”
“……”苏培盛嘴角一抽,这五爷是疯了,真的疯了,这样说话!换个皇帝试试,打劈了去!
雍正也是无语,嘴角一抽,道:“这熊的!还不滚出去,好好办差去!”
也懒得理会这老五了。
弘昼应了一声,一溜烟的出来了。
却沮丧极了。
他原本不想说这个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不像样的来。他有点丧气极了,他原本不想破坏这气氛的。可是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同时,心里心酸的同时,也稳了心神。
说到底,皇阿玛是信他的,肯真心用他的。
就这够了,就这有底气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总觉得有点对不起皇阿玛,因此便坐立难安的,来回徘徊,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要不要再去说点什么,解释一番?!可是,怎么解释啊。
他一向是混不吝的,突然柔情起来,也不像样,表忠心,表孝心的,也不是他会干的事儿,他也不常干,更不习惯!
可是不说点什么,突然有点心疼皇阿玛来,连交个心,都被他放了空。
这可真是!
弘昼突然难受了,天家父子相处,其实也难。
他心一横,丧气的想,不管了,反正他一向混嘛,皇阿玛不会怪的。
能用他办差就不错了,不该,也不敢,不能去生出他以为的那种意思。哪怕皇阿玛说的再明确,他也要守住自己的心,不能生贪妄之心来,不然父子悲剧,君臣悲剧就开始了。
这绝对不是弘昼想要的!
也好,也好。皇阿玛信任就用用他。其它的,哪怕明示了,暗示了,他都装糊涂!
这个容易,他一向糊涂惯了的。
老五一走,雍正特别无语,道:“这熊的!哎!你去告诉他,办砸了,朕先锤他,对了,把名单给他,统计统计,别漏,先查蛀虫,查个底儿掉,一个都别放过!”
苏培盛赔着笑道:“是是是,皇上消消气,五爷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怕辜负了皇上的期许呢,才这态度,时日久了,自然就见人心了。奴才瞧着,五爷还是本性极好的。”
“说到底,与扶苏一样,都不信老子,”雍正心里知道自己要占很大责任的,所以也怨不了老五,倒是更心疼这小子了。
将粘竿处报上来的名单扫了扫,雍正都嫌弃名单上的人和家族,粗粗扫了一眼,见没漏的就完了,道:“去吧,往重了办!这群缺德玩意儿,守着大家族,就知道败坏祖宗名声,无恩无义,无忠无孝,白辜负了这些年朕的容忍与重用了,这样的家族要来何用,只配当蛀虫,早早清理了。竟还有人命官司,行吧,就彻底的查!”
“是是是,”苏培盛忙笑应了。
雍正还叨叨呢,道:“但凡大家族,虽然庶出确实有牺牲,然而正经人家,多数都是或以诗书传家,或是以武艺传家,或是以祖宗的家训传家的,战时,他们是中流砥柱,是朝廷和百姓的柱石,或为武热血洒疆场,或为文,支撑着家与国,和时,便低调些门户,培养子嗣读书识理,此方才是大家大族的中兴之道,如此才配得上长久。那几府,哼……这些年,在江南盘锯,却越发的不知道轻重和轻狂了。这样的人家,迟早得把江南都给朕掏空了,看样子,还想给朕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