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走到重症监护室前,程天恩破门而入,一把将我扔进去,说,滚进去!自己看!
值班的护士忙上前,说,先生,先生,没有医生的准许,不是探视时间家人也不能进。您就是要进也要穿上隔离服啊!要不对病人不好啊。啊!闪开!闪开!不要碰我!否则,我要喊保安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天恩的手下给拉到一边去了。
我呆坐在地上,抬头望着病床,乱七八糟的管子插在那个一动不动的人身上。床旁多功能监护仪上明明灭灭的灯,无声无息的光,如他往日间沉默的温柔。
我爬起来,赤脚缓缓走过去,摇摇晃晃,一时间,心颤和悲伤全堆积在嗓子里,轻轻颤颤只喊了一句:天佑——
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程天恩在一旁,暗黑的眼眸中如同囚禁着一头饥饿的猛兽,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平静,却依旧挡不住那滔天的愤怒。
他说,什么程先生不能下床?!什么程先生身体不便?!他是我哥!他是程天佑!瞎了眼爱上你的程天佑!但凡他有一口气,但凡他有半点力气,整整两天时间,他怎么能放下心不去看你一眼?!他就是爬也会爬到你床边!他不去看你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根本没醒来!或者……再也不会醒来……
他说,你若爱他半分,了解他半分,就该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他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个冷心冷血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难掩悲伤,说,我哥……已经昏迷三天两夜了,医生说如果七十二小时内他醒不来,这辈子就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他颤抖着抬手,看了看腕表,声音无比绝望,说,都已经七十个小时了,还有两个小时,如果他再不醒来……
我只觉大脑里“轰——”的一下,刹那间,全世界的时钟都在我耳边滴答作响,我但觉身体摇摇欲坠。
他眼眶通红,停顿了一下,止住了悲伤,冷笑道,不过,姜生,你放心,你放心,如果他死掉,我一定要你陪葬。
3 天佑,该起床了
重症监护病房里,我静静地守在他的身旁,旁若无人的模样。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有这么多时间,如此仔细地端量这个男人,这个愿意为我赴死的男人。
他的双目紧闭,我再也看不到那双温柔而深情的眼眸。他被海水浸泡过的发,粗糙而干涩,不复往日光泽。
吸氧面罩下,他的脸色灰白,整个人已经孱弱得宛若刚刚离开母体的婴儿,无人知晓,下一秒是嘹亮的啼哭,还是寂静无声地失去呼吸。
我轻轻去拉他的手,居然还是那么温热。
我声音很轻,仿佛还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一样,我试图唤醒他,说,天佑——
钱助理追过来的时候,我依然安静地望着病床上的他,我从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会这样躺在我眼前。
钱助理看了程天恩一眼,将一条轻薄柔软的羊绒披肩披在我身上,他说,姜小姐……我怕你受不住这个消息……所以……
程天恩冷笑道,受不住?!我觉得姜小姐会开心得很!再也没有人能阻碍她和她那苦命的情郎在一起了噢。
我仿佛听不见他们说话一样,只是看着程天佑,觉得自己像个闯了大祸的小孩,却找不到任何地方躲避。
我摩挲着他的手,梦呓一样,我说,天佑,该起床了。
钱助理看看我,说,姜小姐,你没事吧?
我看看钱助理,茫然摇头,我说,我没事啊。
突然,我又焦躁起来,拉住他,说,钱助理,你快帮我叫醒程总,让他起床。只剩下两个小时了,再不起来,今天的会议要迟了!
钱助理有些骇然,在我眼前晃晃手,说,姜小姐……你别吓我。
我没理他,专心地看着程天佑,轻轻地摇了摇他,说,天佑,天佑,你快起床吧,都这么晚了。
我转头努力冲钱助理笑笑,说,他……是不是昨晚应酬喝多了?你怎么能让他喝那么多呢!
然后,我又低下头,轻轻呼唤他,天佑,你快起床,真的要迟到了啊!你起床!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我再也不惹你了!你快起床啊……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