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音艰难地睁开双目,勉强撑起身,“那臣妾起身给你宽衣吧!”
看那小脸上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在打着架,萧钧轻笑着按住她的肩,“不要起身了,你再睡会吧,朕自已可以的。散了早朝,朕带你逛逛御花园,园子里现在花都开了,处处青绿,你最喜爱的。”
“好”咕唠了一句,她又沉沉睡着了。
允许自已再吻一下她酣睡的面容,萧钧起床上朝。新来的侍女金花相伴刘公公站在外首,萧钧出来,抬眼看她一身怪异的异族装束,眉头略皱了一下。
金花没有穿过汉族服饰,对于当今女子的长裙有些惊惧,她穿惯宽腿裤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一换上长裙,必摔倒,女官没有办法,因她是皇后亲点,对她衣着上不着要求。可问题不止这一点点,她还不识字,而且听不太懂京城的官话,幸好她终日伴在皇后身边,对别人算不上什么麻烦,只是与以前的梅珍相比,真是天壤之别。现在很多事,皇后都亲为,不敢指望她。
“不要惊动皇后,让她多睡一会。”萧钧慢语,怕她听不分清。音儿身边没有个得力的人,他真有些不放心。
金花低下眼帘,无由地有些害怕皇上。
萧钧多看了她两眼,叹了口气,挺起腰身,出院上龙辇。
梅清音一直睡到快近午,才呵欠连天地起了床。身子懒懒的,脚步也有些沉重,宫女送上早膳,见是营养丰富的鸭网粥,她口中轻泛恶心,挥手让撤下。唤来太监搬把躺椅,放在回廊的廊下。
阳光和煦,宫中竹林边的野花迎风摇摆,早春的空气飘满了花草香气。沐浴在春日暖阳中,不由想起云南的山景,跟着也想起了那个英武的身影,不知他最近如何了,有没有走出心的迷境?怎么说,他是她永远的内疚啊!
金花不识字,随意从书厅中拿了本书递给她,顺便送上一碟江南刚刚进贡的梅子。一见到鲜红的梅子,梅清音连咽几口口水。捏了一颗放在嘴中,又酸又甜,煞是可口。这几日,胃口突然坏了,今日这梅子让她一下胃口大开,不禁多吃了几颗。
“娘娘,阿乐娘娘在门外请求接见。”守门的太监小跑着过来禀报。
阿乐娘娘?梅清音抬眼看看宫中一位年长的宫女。宫女低头转声说:“是年初皇上刚纳的妃子,杭州才女。”
梅清音猛然想起刘公公当初在书铺的那席话,是她呀,她心中轻漾着浅酸。“请进来吧,金花再搬张椅子过来。”
太监转身过去通报了。
她坐正了身子,压下倦意。一位凫凫婷婷的女子,风摆杨柳般的飘了过来,身后跟着的宫女手上捧着一个锦盒。
“臣妃见过皇后娘娘。”阿乐作势要叩。
“不了,阿乐娘娘,请过来坐坐。春光这么好,我们就不要太在意宫礼,自由些吧!”
“谢皇后。”阿乐轻拎裙袂,拾阶上来,宫女把捧着的锦盒放在石几上。
“这是臣妃家乡的特产……湖州羊毫,听说皇后喜爱笔墨,臣妃不自量力,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皇后笑纳。”阿乐抬起媚目,娇笑着说。
“谢谢娘娘的厚意。”梅清音淡淡地一笑。她何曾喜欢笔墨,她爱的是书呀,这娘娘如此费心,有何用意呢?“听说娘娘是杭州才女,一定博学古今,真令人仰慕。”
“唉,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若不是皇上爱才,臣妃也不会背了失德的名学些吟诗赋颂。”阿乐故作谦虚。
梅清音轻笑,不以为意地说:“娘娘想太多了,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不喜欢,不必太勉强自已。事事太过迁就,会很累的。”
阿乐讶异地看着她,这皇后是不是有点少不更事。“娘娘到底是后宫之首,见识真是不同哦!”
这语调有些含讽带刺,梅清音一听就懂了。宫中女子多幽怨,整日无所事事,有些小情绪也难免,她不计较的,随和地笑笑。
“皇后,其实臣妃今日来,还有一事请皇后指点。”阿乐低下头,呐呐地低语。
“娘娘请讲吧!”
阿乐忽然抽泣了起来,“臣妃不知哪里做错了,皇上都好久没有理臣妃了,以前,臣妃与皇上夜夜吟诗作对,谈古论今,好不开心,可近日,皇上象换了个人,臣妃的宫他踏都不踏半步。皇后,你与皇上相伴多年,对皇上的习性一定非常了解,可否请你告诉臣妃?“
皇上何时爱上吟诗作对?这真是她入宫以来听说的最大的笑话了,她虽然是一派虚言,但也说明了皇上这些时日确冷落了别的妃嫔,说来,真是自已的错了。她一直安享着皇上的专爱,却疏忽了皇后的职责,她的夫不是她一人的夫呀!
“娘娘没有什么错,可能近日国事繁忙,皇上有些忙累,明日本宫让女官送上各宫的牌碟,提醒一下皇上不要只顾国事,也要兼顾娘娘们对他的关心。”
阿乐喜形于色,这皇后,真是太好对付了,“皇后,那臣妃就谢谢了。记得,皇上阅折后,总爱要臣妃伴着在御花园中走走,他说臣妃是他的一朵解语花,臣妃今日发现,皇后才真是一朵解语花,后宫中的一朵解语花。”
清清冷冷的心被这一句轻言俏语不禁击伤了,那感受叫妒忌,她再也做不了随意如风的梅清音,她对皇上不再无所求,而是要求很高很高啊,可这样的要求却说不出口。
“皇后,你怎么不说话?”阿乐看到她忽然沉默下来,有点摸不着底,不安地问。
“哦,本宫被这阳光暖得有些发困,意识有点半梦半醒。”
“那臣妃就不打扰皇后了,什么时候后宫举行一次联诗对诵,当当消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