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答应了?”家康终于大声笑了起来,“好,那就这么定了。上酒!没有异议吧,肥后守大人?”
“是,承大人美意,清正祖上真是积了阴德。”
“你也被我算计,我可不能让你白拿了黄金。”清正不言,再次使劲挺了挺胸,凝视着家康。在正纯和直次看来,此种姿势似有某种奇妙的挑衅之意。
此时,侍女们端上四张餐台。
酒过三巡,清正终于恢复了开朗模样。在此之前,他看上去既懊恼又自责,正纯和直次都小心翼翼。清正随后聊起了文禄之役时的种种趣事,酒后告退,返回下处誓愿寺。其时已是未时四刻。
清正去后,家康让正纯取出名古屋城的设计图,戴上老花镜,凝视良久。
“肥后守的心情看上去怎样?”家康叠起图纸,仿佛自言自语,不提名古屋。
“刚开始,好像跟平时换了个人似的,日本成为世上第一……他好像是发自心底地高兴。”
本多正纯这么一说,家康猛抬起脸,打量着正纯和直次,“直次,你也这般想?给名古屋城镶上黄金的虎鲸,是为了庆祝日本成为世间第一?”
“他只能这么说。”
“哦,那你认为真正原因何在?”
“自然是因为大坂气氛缓和而高兴。”
“唔。正纯,你说呢?”
“正如安藤大人所言,加藤大人心里有秀赖。所以,在下认为他和大人您一样喜悦。”
“可笑!”
“难道不只如此?”
“还有一桩,你们不明白啊!”
“还有一桩?”二人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唉!黄金虎鲸需要四个。两个一组,一共两组。”
“黄金虎鲸?”
家康点点头,把名古屋城的图纸收到架上,“肥后守虽有情有义,但心思也多。他看透了秀赖早晚得离开大坂城。”
“看透了?”正纯道。
“正因为看透了,才说要带京城的艺伎庆祝!”
正纯和直次不由面面相觑。
“说什么为了修建名古屋任劳任怨,还要举行一场举世无双的庆典,以及铸黄金虎鲸,都是因为他看透将来而下的棋子啊。这才是肥后守。”
“啊!”直次低唤一声,“这般说,那是他为了秀赖的新居城而布的棋子?”
此时,正纯也拍了拍膝盖。二人终于明白家康的意思了。
清正对秀赖始终念念不忘,不仅如此,家康还意识到,清正已预见到了,秀赖最终不得不离开大坂城。
秀赖迁居之地将是奈良、郡山,还是离江户极近的上总或安房?无论他去哪里,其居城必然会参照名古屋的规模。故,若名古屋的天守阁用了黄金虎鲸,秀赖的居城,其豪华程度自然不能逊于名古屋。清正果然在演一出好戏。
“原来如此,在下明白了。安藤大人,咱们还是眼拙啊!”
直次也颇有同感地点点头,“是。还说什么日本是世界第一……”
家康又摇了摇头,道:“你们又想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