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久保大人,好久不见,大人看上去气色很好啊!”
“哈哈!多谢你这般生硬的问候。你想变成日本人,是因为寂寞?你的故乡与人见面怎么寒暄,是说‘你好’?哈哈,恐怕你时不时会梦见尊夫人吧。”
“这……大久保大人怎连这些都知?”
“哈哈!我还知道更多呢,包括班国和英吉利不合的原因。”
“哦?那是为何?”
“因情事而起纷争啊。班国皇上爱慕贵国伊丽莎白女王,向她求婚。但性格倔强的年轻女王说自己必须嫁本国人,拒绝了他。怎样,长安我连这个都了解。”
长安一到,宅子里立刻热闹起来。
“大久保大人必是从唐·罗德里格处听来这些的。”按针笑道。
长安倒也不掩饰,“你知道啊。那咱们换个话题!”
唐·罗德里格乃班国人,前任吕宋总督。去年,他任期满时,从吕宋回班国的属国墨国,途中遇到暴风雨。七月二十五,他的船被暴风卷到了上总夷隅郡岩和田的岸边,触了礁,现在,滞留日本,受到保护。触礁时,溺死三十六人,三百五十多名船员和罗德里格获救,被送到了浦贺,现在他们正在为了回国修造船只。住在伊豆金山的长安,怎会错过这个机会?他必是想直接到他们的造船处,暗中学些新本事。
长安道:“先生,我今日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两个重要消息。”
“好还是坏事?”
“这就要据你的心情而定了。”
“那就请赶快告诉我。”说着,按针把侍从端来的茶放到长安面前。
“哈哈,莫要急。其一,尼德兰船要到日本来了。”
“尼德兰船?”
“是。有消息说,尼德兰依然把葡国当作眼中钉,这次是为了追捕从南边的天川到日本来的商船。所以,若日本准许葡国船入港,它必然在港内和随后追来的尼德兰船展开争斗。”
“晤,这消息,大人从何处得来?”
“有个唐人船的船长去拜见一个九州大名。”长安好像只知道这些,他摇了摇头,就又转到下一个话题:“还有一个消息,是关于你造的船及其命运。先生,你造的那船取名字了吗?”
“名圣·博纳文图尔号。有大名说,这个名字比日本风味的名字更好。”
“哈哈,明白。”
“大人明白什么?”
“按针啊,托你的福,日本才有了这么多能造洋船的工匠啊。”
“不敢当。”
“有个日本工匠,去唐·罗德里格的造船处看过,说那样做不成船。”
“哦?”
“他说,那船只是身子大,细节则做得粗枝大叶,那样的东西漂在大海上,估计连江户都到不了。”长安压低声音,定睛望着按针。
唐·罗德里格当初是要到墨国去。船在岩租田触礁后被拽航到浦贺,本身还没破损到无法修复的地步。现在虽然是造一条新船,但用的尽是原先残存下来的船具。罗德里格从吕宋带来的工匠,技术还不够熟练,即使半路上能够处理浸水等意外,但量也造不出坚固到能安然渡过大洋的船。大久保长安便是这个意思。
“大御所对罗德里格特别照顾,先生也知吧?”
“大御所一视同仁,对没有恶意之人都给予保护,和对我们一样照顾他。”
长安听了按针这严肃的回答,笑着摆了摆手,“先生真是有礼数,说的都是规规矩矩的情面话。是啊,大御所一视同仁,但其背后却有其他目的。”
“……”
“你不必那般吃惊,我乃是一片真心。我们和吕宋、墨国间的交易用船,比从天川来的船只要少很多。大御所其实是想缩短和班国皇上的距离,故此次罗德里格遇海难,正是大好时机。”
“……”
“明白了?盛情帮助三百五十余人回国,对方自然心存感激。但倘若大御所大人知他拨款造的船不好用,那会作何感想?是弃之不用,还是用你造的那个,那船叫什么来着,圣·博纳文图尔号?用它把他们送走……”
“大久保大人,您认为,大御所会令在下送唐·罗德里格回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