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此,不管前田大纳言态度如何,他也不得不进攻伏见。哈哈哈,不要担心,一旦开战,那些曾经受恩于太阁的人,就会争先恐后加入我的阵营。”
一瞬间,阿袖呆住了。事情居然己发展到这种地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三成拍胸道。
阿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跪伏在地。“请大人见谅,阿袖居然不知死活,拼命阻止大人。请大人即刻出城。如果觉得阿袖累赘,随时可以……”阿袖仿佛视死如归,但她说这话时,脸上浮出丝丝妩媚。
三成点点头,立起身,“今晚我或许不回来了。”
出了门,三成愈加愤怒。阿袖的话,他岂会听从?无论多么自信的人,一生中都会有幸运和倒霉之时,对于三成来说,眼下正是他最不顺之时……如此解说,他的信心势必动摇。
自从去岁八月太阁归天,三成就无一事顺心过。在去博多之前,他还信心十足。但从听到清正和行长的争斗始,他的自信便崩溃了。何止清正,就连浅野幸长、黑田长政等人,也敢对他露骨地表现出反感,这实出他意料。福岛、细川、池田、加藤等人也忘了彼此间的多年交情,渐渐离他而去。在这样的情势之下,只剩下前田利家还多少给他一些面子。为了不让前田对他撒手不管,三成拼尽力气,去拜访利家时极尽卑躬屈膝,令人不忍目睹。
就在最艰苦之时,阿袖竟不顾身家性命,冷冷地一语道破天机,听来甚是令人心寒。的确,人一生总会有幸与不幸,亦如四季的变迁,但三成现在面临的,却正是严冬。若在严冬蛰伏起来,待来年万物复苏时再播种,结果会如何呢?
三成频频拜谒前田,目的不外乎有二:其一,为了阻止前田和武将们接近。一旦失去利家的支持,三成就根本无立锥之地。更有甚者,三成待在自己府里,随时有性命之忧。武将们正力图离间三成和利家。在他们眼中,三成现在无非是在撺掇利家,欲掌握丰臣氏的权柄。阿袖居然要他静观局势变化,蛰伏至明年八月。在他蛰伏期间,家康定会把诸大名统统笼络至身边……
三成心事重重,乘船进了前田府后的水门。当他踏上卸货用的石子路时,才正了正衣领,长长舒了口气。表面上,他来此是欲探望利家,他还打算以照顾利家的名义,继续住在这里。
“哦,治部大人,蒙您多次来探望,真是辛苦了。”打招呼的是前田家不破大学。他神色慌慌张张,似乎正要赶往某处,“大纳言现正与细川大人谈话。请治部大人稍候。”
一听细川忠兴来了,三成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早就知道,忠兴正通过利家长子利长频频游说。由于怕母亲担心,利长也劝利家暂时不要和家康发生纷争。为了阻止利长,三成才尽量不离开利家,一直努力到现在。
三成慌忙绕到大门处。门上的年轻侍卫早就和他熟了。不等通报,他就一个箭步踏上台阶,道:“我仍在候客间候着,客人离去之后,烦替我通报一声,就说三成拜访。”
前田府的气氛似比昨日紧张,或许来访的不只一个细川忠兴。 三成边想边进入与利家卧房只有一廊之隔的候客间。他焦虑万分,坐立难安,不免心口发慌,悸动不已。才离开了一会儿,怎就发生变化了?
“治部大人,稍打搅您一下,不知可否?”忽然,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三成不禁一怔,抬起头,只见利家次子利政正在门外与他说话。
“不用客气,快请进。”
“那就打搅了。”利政刚一进来,便不客气地笑道,“看来事情终于有了眉目,治部大人。”
“你是何意?”
“仗是打不起来了。中老们和细川大人,合力把父亲说服了。”
“中老?”
“正是。今日一大早,生驹、中村、堀尾三位中老就来了,再加上加藤、浅野大人,以及我兄长和细川大人,父亲终于有所松动。大家意见一致,父亲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有理。”
听到这些,三成闭上了眼,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轻声道:“中老们都去了吗?”
“是。加藤和浅野二位大人还在与家兄密谈。”利政爽朗地笑了,“父亲已决定,先让内府和其他大老及奉行相互交换誓书,见证者便是中老们。恐仅此还会留下隐患,就请内府到大坂参拜,同时,父亲也要赶到伏见,以实现和解……大致便是此意。这都是为了避免无益的战事。”利政有一扫阴霾之感。
三成却根本听不下去,这样一来,他究竟如何是好?他遂大声道:“利政,这太危险了!大纳言要赶赴伏见,这与送死有何区别?”
“哈哈……加藤、浅野、细川将会同行,断然不会让人出手。”利政笑道。
三成还想说些什么,舌头却像是打了结,说不出话来。利政的话如利刃一样无情地刺来。三位中老前来,想以交换誓书的形式来化解危机,这已让三成深感意外了;更有甚者,加藤、浅野、细川三人居然也随后赶来会谈,或许,中老们乃是在加藤、浅野、细川等人的鼓动下才来的。那样,他三成便成了一个局外人。双方竟已互通往来,真是荒谬透顶!三成喃喃道:“在加藤、浅野、细川的护卫下赶赴伏见城,大纳言就放心了?”
“是。”利政轻轻点点头,“父亲说,只要对幼主的将来有益,即使当场毙命,他也在所不惜。看来父亲已痛下决心了。”
“毛利大人、宇喜多大人和上杉大人也都答应了?”
“估计他们也已听说此事。中老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