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过来,家康也就没有再提。
只是每当南风吹来,带来了一丝凉意,却也吹来了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大家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这时,青山与总带来了信长的口信。
“呵呵,这么说右府大人也知道了?”
信长明明已经得知臭气之事,却不生气,对此,家康觉得不可思议,大概信长是正在为备中的战事心急吧。
此时,泷川一益驻扎在关东的厩桥,柴田胜家和佐佐成政正在越中围攻鱼津城。信孝已经抵达堺港,正欲渡海进攻阿波,信雄则拥兵驻留伊势。可以说信长手中重兵在握。如此看来,自己必须忍耐…
臭气终于从安土城消失的时候,已是信长亲自为家康接风洗尘的十八日早上了。是日清晨,家康带了二十多位领有土地的家臣,还带上了穴山梅雪,一起赶赴总见寺。
家康一行到达总见寺时,信长早已等候在那里。“哦,家康,欢迎欢迎啊!信长今日要亲自款待你。”他兴奋得满脸通红,牵着家康的手来到酒席前面,还亲自为家康夹菜。
信长如此殷勤,可从未有过。因此,陪席的丹羽五郎左、堀久太郎、长谷川竹丸等人反而严肃起来。当然,德川家的家臣看了,不由由衷地对他们的主公生出无比的崇敬和感激之情。酒菜当然是当时最奢侈的佳肴美味,摆了五大席。酒宴结束后,信长又亲自带领大家参观安土城。
高高地耸立在山顶的天守阁,豪华壮观,夺人心魄,让家康一行大开眼界。参观完毕,到了三层的大厅,信长特意给家康的每位家臣分赐了两件单衣,还说其中一件是送给家臣夫人的礼物。真是体贴人微,甚至有些让人惊诧。
盛宴一直持续到十九日。这一天仍然是在总见寺,酒宴也和前一天一样豪华。宴会结束之后,观看了幸若八郎九郎太夫表演的能剧。
正巧,从京城来的近卫前久也在,于是,前久、信长、家康三人都坐在正面的雅座上观赏。近卫前久似乎擅长察言观色,总是围着信长一个人转,而家康却故意装出一副乡巴佬的样子,尽量不去触碰信长的心智。
尽管如此,信长还是不断地说道:“我曾想过,究竟到何时才能像现在这样,咱们两个人安享太平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接着他又叹口气说:“因为是在我信长的面前,艺人们都比往常拘束。”
幸若太夫的舞蹈似乎很合信长的胃口。跳完第二支田歌《大织冠》后,信长问道:“怎样,家康?”
“不错,我都看得入迷了。”家康应道。
“好,把太夫叫来。我要重重地奖赏。”
“跳得不错。这是本座的赏赐。”信长赏给太夫十锭黄金,开怀大笑。
接下来是梅若太夫表演丹波猿乐《羽衣》可是,刚跳了一会儿,信长的眼睛就不断地眨起来。梅若太夫早就听说过信长的火暴脾气,甚至比光秀听说的还要多。所以,一站上舞台,就觉得正面看台上的目光像利箭一样向他射过来,他心里一慌,就乱了套,后面怎么跳的都忘记了。
当《羽衣》快要跳完时,只听见一声怒吼,比歌声都大好几倍,把大家吓了一跳。“怎么又忘了,怎么回事!把梅若叫来!”
家康立觉信长似动杀机。在这么喜庆的场合,若是杀人玷污了寺院……他故意装作看得很投入的样子,大喊一声:“好极!好!不愧是名角!”这一声喊,把信长的肩膀都震得发颤,不一会儿,信长的呼吸平稳了下来。
面无血色的梅若太夫被森兰丸带到信长面前,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如同一只蜘蛛趴在地上,吓得浑身筛糠。
“梅若,对你也要奖赏。给。”说着,信长和刚才一样,也把黄金十锭扔到梅若的面前,又大声地喊起幸若太夫的名字来。
“你,重新跳一次。”
家康的心里又是一沉。信长刚才的怒吼,吓得近卫前久一个哆嗦。他听得出,这已不是右大臣的声音了……
“家康,你还是这么喜欢能剧,居然连梅若都奖赏……”
“可是我觉得挺好,就连那样的舞技,我也少有机会看到,所以……”家康说道。
“哦,如真是这样,那就好了。这么说,方才的舞没有白跳,就请再次观赏一下幸若的舞姿吧。”信长似乎终于平息了怒火。尽管如此,梅若战战兢兢地退下去之时,信长仍像鹰一样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为家康举行的盛宴从十八日到二十日,一共持续了三天。
最终,由于兵力不足,信长只得无奈地把甲府的长子信忠召回,让他也出征中国地区。等待信忠的时候,信长似乎产生了一种和家康难舍难离的感情。
二十日,盛宴地点换成了高云寺,信长仍然以说笑的语气和家康交谈,亲自给他夹菜。“家康,像这样你我二人倾心相交的日子,不知以后还有否!”
这时,家康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中了对方的圈套,万一笑出声来,说不定会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