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有道理,该做的咱们都做得差不多了,让他们把苦河那里最后动一动,其它的,只静观其变就是了。”
平王直起身子,扬声吩咐叫了戊水进来,吩咐他立即传了信出去。
庆国,京城,二皇子府正院里,沈青叶面容苍白中透着些青黄,半靠在西厢窗前,梁夫人侧着身子坐在她旁边,两人正慢慢说着话,
“……你父亲让你放心,你七叔也来信说了,七八月里,各处的银子就都能收上来了,如今也不过就是一时的艰难罢了。”
梁夫人笑着宽解着沈青叶,沈青叶眉头放松了些,点了点头,
“如今除了外头借的这些,我算着,到七月里,还得再借上三十万两才行呢,虽说也算不上大数目,可万一到时,七叔那边现银收不上来……也是件极麻烦的事。”
“你放宽心将养身子就是,你父亲是个极稳妥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他既然说了你七叔那边妥当,那必定就是妥当的,再说,你七叔管着盐场这么些年,从没有出过纰漏,你只管放心将养着身子就是,”
梁夫人温言软语的安慰着女儿,旁边的小丫头煎好了汤药,晾凉了送了过来,梁夫人起身接过,掀开闻了闻,仔细看了看,才递给沈青叶,沈青叶皱着眉头看了看,叹了口气,仰着头一饮而进,把碗递给小丫头,漱了口,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药,难吃的很,这是谁开的方子?”
“你这落红的毛病一直不好,太医院那些太医们看来看去……唉,往年有寒谷寺,有智然大师,谁家去请太医去的?如今,也是没法子的事,可太医院都是些庸医,哪有有用的大夫?哪里治得好病的?”
梁夫人感慨着,沈青叶皱起了眉头,打断了母亲的话,
“母亲说这些有什么用?这方子到底是谁开的?”
“说的也是,母亲也是糊涂了,你这毛病不治好可不行,孩子不孩子的,咱们先不说,就是你自己,这样下去,这身子也伤不起啊,我就……”
梁夫人顿了顿,看着沈青叶,有些气虚的接着说道,
“偷偷让人带着你的脉案,去玉山上求人看了看。”
沈青叶“忽”的一声直起了身子,指着梁夫人,又急又气的说道:
“你你糊涂偷偷?这事哪里是能偷得过去的?玉山……那是龙潭虎穴你给我吃的,是他们的方子?”
“青儿别急,别急你听我说,听我说这事,你父亲也知道,带了张方子回来,带回来的这方子,你父亲找了七八个大夫看过了,太医院、寒谷寺都送过去让人看了,都说极妥当、极对症的,我煎了药,也是先让人试过,这才敢煎了给你吃的,你放心,放心”
梁夫人急忙坐过来,按着沈青叶的胳膊解释着,沈青叶面色变幻着,慢慢躺下去,突然又坐了起来,直直盯着梁夫人说道:
“这方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了?如今我都吃了这三四天了,若真有什么事,哪里还来得及?”
“青儿,你父亲说,寒谷寺救人为本,他信得过智然师太,这药,就算寒谷寺知道是给你求的,也不至于在方子上做手脚,我也觉得你父亲说得对,事先就没跟你说,唉,也是怕你赌气,你这脾气……”
梁夫人突然伤感着眼泪涌了出来,用帕子抹着眼泪,哽咽起来,
“昨晚你五婶说,银叶……有了身子,我这不想着,趁着她有了身子,不能侍候爷,爷或许能到这屋子来个一趟两趟的,你赶紧养好身子,女人有了孩子,才能是依靠。”
沈青叶有些颓然的靠在靠枕上,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是我思量不周,当初,不该想着把寒谷寺收到手里,广慈,是我低估了……”
沈青叶突然怔了起来,眼睛看着窗外,直直的想出了神,梁夫人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了看,转过头,迷惑的看着女儿,见她直直的坐着,半晌一动不动,心里着急了起来,忙用手轻轻推着沈青叶,温和的叫着她:
“夫人?夫人?青叶”
沈青叶猛然恍过神来,转头看着梁夫人,紧紧抿着嘴唇,眼神闪烁着,转过身,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垂着眼帘,半晌才恨恨的说道:
“是我低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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