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一番,庄家暴牌了,统赔。这一桌所有的赌客都兴奋地狂叫起来了。
“亏了,”王起明心里说,“拉空了——不该缺这一阵。”
庄家手气背,是发财的良机。
他一下子押上了五千块。
可这一局不幸得很,庄家恰好比他大一点,五千块——一瞬间,归了庄家。
他有点冒汗。他认为自己有点太冒失了,稳一点,稳一点,他告诫自己。
他还是一千块,一千块地下筹码。
这样稳妥,可是十几副牌下来,筹码来来去去,不见输赢。牌局太平稳了。
他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不下大赌注,赢不了大钱。中国有句老话:舍不了孩子打不到狼。我操,拼一回!
他押上了一万块!
他觉得押上去的不是筹码,是自己的一条命。
他的胸口紧张地往一块抽。他屏住了呼吸,两眼盯着牌桌。
牌翻开了。
“他奶奶的!”
他骂的是中文,谁也听不懂,谁也不明白他咕哝的是什么。
输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子发昏,什么也看不见,可就是看得见那一万块的筹码被庄家收了走。
庄家收走他那一万的时候,笑着说:“Im sorry。”(对不起。)
真能把活人给气死。
他眼红了。
他觉着脖梗子上好象有一团火苗子在那儿烧,在那儿烤,烤得脑浆子直冒泡。
输?
这可不行!工人的工资怎么办?银行的贷款怎么办?
他忍不住了,得捞本儿。
稍犹豫了一下,他又押上去了两万。
可是,手气哪儿去了?
一翻牌,这两万又让庄家给撸走了。
“Im sorry。”
庄家又是那句浑帐话。
怎么办?走?还能保住一万。可是,那三万可就全填在这儿了。
他“噌”地站起来。
他象斗牛场上的一头被刺伤的野牛,又象被围住了脖子的德国猎犬,他喘着粗气,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抖擞了出来。
没有数,就哆哆嗦嗦地拍在了赌台上。
他的眼里有血丝,前额青筋暴起,死死地盯住庄家手里的牌。
他的第一张: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