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桌上的食篮,“我去弄了些夜宵来。嗯,刘美人睡下了吗?”
她掩口一笑,“翠姑娘出去得真不是时候,刘美人刚才被接去秋实宫伴驾了,找姐姐给梳妆准备偏巧姐姐不在,是我们两个伺候刘美人准备了,这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真是不巧,我一不在表姐就找我。
她现在去伴驾?其实这是好听的说法,深更半夜的伴驾,不就是侍寝去的嘛。
当然我知道表姐和我不一样,她从来不将男女之事当回事,毕竟狐狸天性就比较放荡随便。她和皇帝亲热,吃亏的不定是谁。皇帝可能觉得自己睡了大美人,但是表姐可能还会倒过来吸他的精元阳气呢。
打发走那个小宫女,我将门一关。这种事我就看不出来有什么好处,表姐也真是的,这种游戏有什么好玩?亏她还乐此不疲。肯定她这会儿得意得很吧,皇帝没有召杨华儿,先召了她,说明她占了上风。杨华儿知道了以后,说不定嘴都气歪了。
我拈了一片火腿放嘴里,表姐回来肯定还会来问我干吗去了。当然我可以直接告诉她我去找吃的,表姐应该不会想太多。
丢袋子的事我当时没有和她说,现在自然也不打算说。本来表姐就是要我来帮忙的,可是我非但没帮什么忙,自己的事儿倒是忙个没完,想起来真是对不住她。
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东西,一边看着外面的天色。过了三更,听到长寿宫的门响,我急忙擦手抹嘴迎出去。
太监们蹲下身,表姐从步辇上下来,我急忙迎上去搀扶她。表姐的头发梳了一个最简单的簪花髻,鬓边戴了一小枝桂花。
那几个太监行了礼,我不等表姐吩咐,从袖里摸出几块散碎银子塞给他们,打发他们走了。
那两个小宫女迎上来给表姐行个礼,笑嘻嘻地说:“恭喜刘美人。”
表姐一笑,“嗯,天不早了,都早早睡吧。”
我看表姐笑得这么得意,知道她肯定还有点儿别的事没说。扶表姐进了屋,让她坐下,我给她倒了一杯茶来,“怎么样?”
表姐懒洋洋地侧过脸,媚态横生地说:“有什么怎么样的,就是那样呗。不过他答应了晋我一级,明天应该就有消息,我就不是美人,而是婕妤了。”
我虽然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为了让表姐高兴,还是站起来理理衣裳,裣袖一礼,“恭喜婕妤娘娘。”
表姐笑着说:“多谢多谢,免礼免礼,等下给你打赏啊。”等我重新坐下,表姐果然问,“你刚才跑哪里去了?是不是又惹祸去了?”
我笑着吐一下舌头,“哪有。我是觉得白天吃得不好,所以去找了点吃的。表姐你要不要尝尝?八珍烤鸡,味道很好很难得啊。”
表姐眼睛一亮,“是吗?还有没有?”
“有有,”我说,“我去拿。”
火腿片已经被我吃了一大半,烤鸡却只是扯了一小片皮下来尝了尝,没怎么动。表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好香啊。”
“是啊是啊,还没凉透呢。来来,咱俩将分着吃了。”
表姐看看盘子,瞄我一眼,“你这里哪里摸来的?好像不是宫里的碟子啊。”
我撕下一条腿儿给表姐,又给自己撕下另一条,“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反正就端来了呗。你放心,没人知道是我拿的,吃光了死无对证,盘子和骨头我拿去扔进池塘里就可以了,婕妤娘娘就放心地享用吧。刚才侍驾辛苦了,现在可得好好补补。”
表姐眼波流转,瞪了我一眼,就在鸡腿上毫不秀气地咬了一大口。
表姐鬓边那一小枝桂花香气很浓,花瓣还很清嫩,没一点儿要残萎的意思,看样子应该是刚从枝头上撷下来的。长寿宫里并没有桂花树,倒是听说秋实宫里面栽着不少。
我们两个人风卷残云一般将一只鸡消灭得干干净净,火腿片也都吃光了。我把盘子和鸡骨头扔进了长寿宫庭院的池塘里。那只食篮是青竹编的,显得质朴秀雅。我本想将它也拆了,可是拿在手里一犹豫,就没舍得。
不拿出去用,应该没关系。我将篮子放在了床底下,洗脸漱口,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果然传下了锦盒笺单,晋表姐为三品婕妤。一同入宫的美人们都来道贺,杨华儿也来了,一脸笑容完全看不出真正的心情。其他嫔妃也有表示,贤妃派人送了两匹锦缎,一只金如意。淑妃让人送了一只很贵重的头面钗。表姐又一一地回拜道谢,我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累得要命。也难怪后宫的女人没有多少长命的,长期待在这种环境里,能舒心长命才奇怪呢。
后宫这么浑浊的一滩水里,表姐要怎么样从一个小小的婕妤,升到嫔,升到妃,最后才能爬到皇后的位置上?我可不觉得她这条路能顺顺利利地在短期内达到目标。
万一她三年五年当不了,我就得陪她耗三年五年,要是十年八年的当不了,那我就得搭上十年八年的在这里。
这么一想我两腿都软得走不动路,一天折腾下来我这么好的体力都腰酸背疼了。本来还打算去六王府再探探,也没那个精神头儿去了。
第17节:第五章 二探王府(1)
第五章 二探王府
六王爷……向我粲然一笑,我忽然想到一个很奇怪的词儿:活色生香。
真是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打住打住,现在可不是沉溺美色的时候。
过了一天,表姐又被步辇接走。我将累赘的裙子换下来,又跳窗户出宫。
六王府我已经来过一次,熟门熟路地不用再绕冤枉路。这次刚找了一会儿,就看见一间屋里还亮着灯,大敞着窗户。屋里全是书架,一张书案上还压着宣纸。可能是那个六王爷的书房了。
屋里静悄悄地,我进去翻了一回,四处都闻过了,没有闻到袋子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