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阎王见何心隐有起身走人的意思,忙满脸堆下笑来,说道:“不不不,何先生你别生气,咱只是说锁爷的来历,哪是不信你,请你继续指点。”
何心隐鼻子哼了一声,方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言道:“你的父亲已经死了。”
“是的,死了四年了,你怎么知道?”李阎王一脸惊诧。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说了你也不懂。”何心隐有些盛气凌人,那样子,好像他是锁爷而李阎王是囚犯似的。他摸了一把山羊胡子,继续说,“你兄弟两人,还有一个妹妹。”
“是的。”
“兄弟两人你是弟弟,在你三岁的时候,你哥哥摔了一跤,跌断了腿,从此成了跛子。”
“这个也千真万确。”
“你老娘有痛风的毛病。”
“这……”
“怎么了?”
“咱娘痛风都好几年了,何先生,你真是神仙!”
“这些事儿都在你脸上摆着,一看便知,原也不足为奇。你还有一个毛病。”
何心隐说着就打住了,他这是故意卖关子,李阎王已是诚诚恐,连忙追问:
“是什么毛病?”
“你克妻。”
“克妻?”
“对,克妻!”何心隐盯着李阎王发青的鼻翼,决断地说,“你第一个老婆只跟你过了一年,就蹬腿儿走了。”
“是的,生孩子生不出来,在床上叫了三天三夜,娘儿俩一起走了。”
李阎王说着眼圈儿红了,背过脸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泪。何心隐也不瞧他,只拿起酒壶来自斟一杯,接着问:
“你的第二个老婆呢,怎么死的?”
“咱喝醉酒把她揍了个鼻青脸肿,她一时想不开,一根绳子吊死了。”
“你现在还是光棍吧。”
“唉!”
“叹什么气呀,”何心隐见李阎王一副沮丧的样子,忽然产生了快感,言道,“常言道,吃什么补什么,缺什么想什么,你李锁爷一天到晚讲荤段子,扯着鸭公嗓子唱荤曲儿,为的什么,不就是想女人吗?”
李阎王不好意思地笑~笑,问:“何先生,你看咱什么时候能找到老婆?”
“等着吧,你要多做善事?”
“善事做了一堆,总不见效果。”
“你做了什么善事?”
“逢初一十五,咱老娘就买乌龟到宝通寺放生,逢年过节,总是给乞丐赏几个饼子。”
“瞎,这叫什么善事。”何心隐嘴一瘪,反唇相讥言道,“我看你作孽太多。”
“咱作了什么孽?”
“你每天都在折磨犯人,以此为乐,这不是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