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脑子里浮出姜太医说过的话。
“孙儿,宜人不过是爱子心切些,所以现在待你面上冷。等到阿鸿成亲之后,她自然就好了。叶哲光不仅是你养父,更是你的师长。你纵是有天大的委屈也要记得,当初是谁冒着危险收留你?又是谁把你养大?是谁教你读书?你若是不记得养育教导之恩,休怪我不讲情面……”
是啊!养恩大于生恩,若是自己对养父养母生出怨恨之心,岂不是猪狗不如?
这一刻,姜恒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金榜得中。既是为回报养父养母,也是为了回报祖父和长埋于地下的亲生父母。
……
雅室里,刘承志听完刑氏的话后,也陷入了沉思。
大房被逐出家门后,就极少和家里联络,平时也不来请安,两下里有什么话都是托了王秀儿的仆役传话。今天刘承业莫名其妙的失踪,着实有些怪异,依刘承业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莫不是有了仇家?
可是看赵顺问芳兰的话,又不像是有仇家的样子。
“我爹拿了十两银子,说是去王相公家里走亲戚,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芳兰说道。
赵顺也问了和雪梅同样的话,“十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你爹这银子是哪里来的?可是因这银子结了仇家?”
芳兰抬头看了看雪梅一家,又垂下头,低声道:“这银子是我大嫂给的……”再问就不肯说了。
“即是没有仇家,莫非是被饥民给打劫了?”赵顺抚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自从城外聚了一批饥民后,城里的治安便乱了起来。已经有好几个商家来报案。说自家的商队被饥民们给围住了。虽是没造成什么大的损失,可是到底是人心惶惶,令人不安了起来。
听到饥民二字,雪梅也紧张了起来。她想起进城时那些饥民抢劫那个舍馒头少女的手镯。吓得那少女直往车里躲。若不是那少女带的仆役众多将饥民给驱散了,只怕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哪怕饥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需要将她拉扯到车下,她也会名节不保。
想起那个少女,雪梅的思想就溜到了姜恒身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叶知府说过自己的怀疑。
这时却听到赵顺惊慌的声音,“你不要跪,不要跪,既是自家亲戚,我断没有不管这件事的道理。只是你也知道。现在府里乱糟糟地千头万绪,明府大老爷忧心不已,些许小事,他是不会理会的……”
雪梅定睛一瞧,原来不知何时芳兰又跪到了赵顺面前。求他往叶知府面前带话。
赵顺脸上带着尴尬,伸出手不知是扶好还是不扶好,看着芳兰不停的向自己磕头,脸上通红一片。
雪梅急忙抢步上前去扶芳兰,“有话好好说,这样跪来跪去的成何体统?你不要为难赵叔,他绝不会置之不理的。”
芳兰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过头不理她,单单只面向赵顺说话,“赵班头,我有话要私下和你说,不知你方便不方便?”
赵顺怔了怔,看向了刘承志。
刘承志被这个侄女搅得头晕脑胀。便摆了摆手。
赵顺无可奈何的叫了婆子过来,又另开了一间雅室,单独和芳兰说话。
等到俩人一前一后出去,刘承志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
“兴许是有什么不方便对外人讲的事情要私下告诉赵叔呢。”雪梅想起了后世警察问话都是单独问询。没有当着别人面问的,便替芳兰开脱道。
“敢情,我们在她心里倒成了外人了?”刑氏嗤地一笑。
刘承志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妻子这样,也只得住嘴。随手端起一盏茶就往嘴里倒,却将里面的牡丹花连同茶水一起倒进嘴里,嚼了几嚼觉得不像茶味,就愣了一愣。
雪梅急忙笑道:“这是牡丹花茶,女人们喝的。”
刘承志讪讪地笑,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可应了那句古话,叫牛嚼牡丹了。“
刑氏听了这话扑哧一笑,露出笑容。
雪梅站在旁边,看到父母感情和睦,不由得往敬民那里看了一眼,却见到他面容惆怅,显然是有满腹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