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阿翠笑着道了谢,高高兴兴地甩着辫子回去。周少棠便照她的指点,一直往前走,果然看到一座小石桥,桥边一家旧货店,旧木器都堆到路上来了。
周少棠心中一动,站住脚细看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木器店。不由得奇怪,莫非月如所说的木器店,即是指这家旧货店?
这样想着,便上前问讯∶『老板,请问这里有家木器店在哪里?』
『不晓得。』旧货店老板诧异,『从没有听说过这里有家木器店。哪个跟你说的?骗你来「撞木钟」。』
『是┅┅』周少棠疑云大起,决意弄个水落石出,『只怕我听错了,公济典唐朝奉家说这里有家木器店,要同你买木器。』
『你不是听错了,就是弄错了。不是买木器,是要卖木器,叫我去看货
估价。『
『她为啥要┅┅』周少棠突然将话顿住了,闲事已经管得太多了,再问下去,会惹人猜疑,因而笑一笑,说一声∶『是我弄错了。』扬长而去。
到了公济典,只见唐子韶的神气很难看,是懊恼与忧虑交杂的神情。可想而知,杨书办已将他们所决定的处置告诉他了。
不过,看到周少棠,他仍旧摆出一副尊敬而亲热的神情,迎上前来,握着周少棠的手说,『老大哥,你无论如何要帮我一个忙。』
『啥事情?』周少棠装做不知,一面问,一面坐了下来,顺便跟杨书办交换了一个眼色,相戒谨慎。
『老杨告诉我,马大老爷预备报公事,说我帐目不清。』唐子韶的话说得很急∶『公事上怎么好这样说?』
『这也无所谓,你把帐目弄清楚,不就没事了吗?』
『话不是这样说,好比落了一个脚印在那里。有这件案底在衙门里,我以后做人做事就难了。』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
『咦!』唐子韶手指着说∶『周先生,你不是答应我的,请马大老爷暂时把公事压一压?』
『压也不过是一天半天的事。』杨书办插了一句嘴。
『一两天哪里来得及?』唐子韶说∶『现在银根又紧。』
『好了,我晓得了。』周少棠说∶『老唐,外头做事,一定要上路,不上路,人家要帮忙也无从帮起。这样子,你尽快去想办法,我同老杨替你到马大老爷那里讨个情,今天晚上再同你碰头。』说完,他已经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不忙,不忙!』唐子韶急忙说道∶『我已经叫人去叫菜了,吃了饭再走。』
『饭不吃了。』周少棠灵机一动,故意吓他一吓,『说实话,我们到你这里来,已经有人在钉梢了,还是早点走的好。』
这一下,不但唐子韶吃惊,也吓了杨书办,脸上变色,悄悄问道∶『是哪里的人?在哪里?』
『杭州府的人,你出去就看到了。』说着,往外就走,杨书办紧紧跟在后面。
『两位慢慢!』唐子韶追上来问∶『晚上怎么样碰头?』
『我会来看你。』
『好,恭候大驾。』
于是周少棠领头扬长而去,出了公济典,不断回头看,杨书办神色紧张地问∶『人在哪里?』
周少棠『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害得你都受惊了。』
他说∶『我们到城隍山去吃油蓑饼,我详详细细告诉你。』
上了城隍山,在药师间壁的酒店落座,老板姓陈,是周少棠的熟人,也认识杨书办,亲自从帐桌上起身来招待。
『这么冷的天气,两位倒有兴致上城隍山?难得、难得。』陈老板问∶『要吃点啥?』
『特为来吃油蓑饼。』周少棠说∶『菜随便,酒要好。』
『有一坛好花雕,卖得差不多了,还剩下来三斤,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