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错,真的是二十年。
啊?
我……
真的很奇怪吗?
第一章
他总是在床头闹钟酝酿咆哮情绪的前十秒钟清醒,带着浑身汗臭及右冒异样的剧烈酸痛,像是右手执握着某样沉重物品,不停挥舞晃动造成的运动伤害。
没错,他又作梦了。
一把抹去额际的汗珠。他厌恶地皱眉。梦境中这些无色透明的汗水是杀人时溅满头满脸的鲜血……他一骨碌跳下床铺,拎了条浴巾往浴室而去。
每天晨浴成了他的习惯之一,从他开始作这个梦时——不,应该说从他在这个梦里开始杀人起。
冰冷的水沿着结实的臂膀滚滑而下,他的气息仍然微喘不顺,五指掩抓湿发测过头盯着浴间大镜子中映照的全裸男人。
渗入眼中的水模糊了视线,颊边服帖着滴水湿发的那张脸看来好熟悉却又……好陌生。
明明是属于他的眼,为什么看起来如此茫然若失?
“你到底是谁?”他对镜喃喃自问,“为什么出现在我梦里?到底想传达些什么就直接告诉我!别用这些去地妈的该死梦境来扰乱我的生活!”右拳敲击在瓷砖上,轻语转为低咆。
镜子的男人回以相同困惑的神情,无言。
客厅里电话响了十来声又挂断,一分钟后又再次响起。
他围着浴巾,缓步出了浴室电活又切断了。
八成是公司里最老狐狸的总经理特助童玄玮,也只有他敢在这种虫不起、鸟不叫的时候拨来夺今连环call。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电话三度响起。
“应巳龙。”他先报上姓名,顺手拿起桌上的烟,点燃。
“你又作恶梦了?口气很自噢,那个梦又进行到哪里啦?”电话那头的声音调侃多于关心。
应巳龙吐出白茫烟雾,交叠起长腿。“你好像打错电话了吧?童特助,发薪水给你的可是我那总经理大哥,你不去给他morning call,反倒骚扰起我来了?”
“别这么无情无义嘛,巳龙同学。”童玄玮与应巳龙打从国小便是同班同学,连值日生抬便当也都在同一组,之后国中、高中、大学、研究所……一路走来,始终如一,死党的交情羁绊比应家五兄弟还深。“我现在在你家楼下的早餐店,一分钟后抵达你家门口,别忘了迎接我——老板娘,我的汉堡还要加颗蛋,谢谢。喂?巳龙,你有没有在听?”
“有,你的汉堡还要加颗蛋。”应巳龙咬着烟,重复童玄玮的点餐。“快滚上来吧,别按电铃,我会先把门打开。”话说完他便收了线,
放任湿漉漉的短发枕靠在真皮沙发上,应巳龙凝望着天花板出神。
每回早餐,他总会陷入片刻空白的迷惘沉思,睁着没有焦点的黑瞳,此时的他处于现实及幻梦的交错。
战鼓震天、叫嚣厮杀声不绝于耳。
直到铁门锁一扭,西装笔挺的斯文男子悠闲踱进门。
“还说你会先帮我开门?”童玄玮提起塑胶袋,手指圈绕着大门钥匙,他知道应巳龙向来将备分钥匙藏在门外盆栽中右边数来的第三片蛋壳里。
目先流转到童玄玮脸上,应巳龙在他反客为主地拎起瓷进国房时开口。
“一杯黑咖啡。”
“我还以为你又深陷梦境中发呆。”童玄玮在厨房东摸西忙,半晌,浓醇的咖啡香飘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