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正欲要说什么,就听得外面院子里有人在说话,还有马匹嘶鸣的声音。红梅一顿,便说:“是公子回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就站起身躬身迎了出去。
陈秋娘亦站起身来,心里还在想:这江帆在这沧州府到底担任了什么职务?而他到底有没有认出她就是陈秋娘?
她一边想,却也一边起身整理衣衫出了正厅站在廊檐下。其时,江帆正好从外院绕过照壁进来,走得极快,一袭紫色斗篷竟被他走得飘逸。红梅迎上去接过他手中剑,问:“公子,苏公子来了。”
江帆抬头看到陈秋娘,唇边露出一抹笑,说:“江某还在担心公子不肯来我梅园做客呢。”
“江公子盛情相邀,在下怎可辜负美意。何况这大雪天,得遇一知己,红泥小火炉,饮一杯,实乃人生美事。”陈秋娘在廊檐下朗声说。
江帆笑了笑,对红梅挥挥手,说:“你去准备晚饭,苏公子乃蜀中人士,就蜀中菜式的口味吧。”
“是。”红梅行礼,尔后又问,“可要召谁来伺候?”
江帆略一沉默,说:“让绿歌来。”
红梅恭敬地说:“是。”然后,就提着江帆的宝剑径直转了方向往西厢房去。江帆则是大步走上来,在门口脱了马靴,便有婢女早就捧着温热的水与毛巾过来。先是为他洗了脸,退下去了,便是另外两个婢女捧了毛巾热水过来为江帆洗了脚,为他换上干净柔软的鞋子。
江帆站起身来,将斗篷脱给两个婢女,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来打扰。婢女们退下了,江帆笑着说:“苏公子,里面请。”
“江公子,请。”陈秋娘做了请的手势,两人相视一笑,笑呵呵地步入了正厅。陈秋娘刚在软垫上坐下来,江帆就开始烧水洗杯子,等水开的间隙,他就开门见山地说:“我一瞧,便觉得是你了。”
“我?”陈秋娘一惊。她自信自己在易容术方面的天赋,不会被人认出来,这江帆什么意思呢?难道是因为他学过易容术的缘故?
“有人让我照顾你。”江帆斜睨在软垫上说。
“谁?”陈秋娘一脸惊讶。
江帆抿了唇。说:“你的一位故人了。说孤光公子的徒弟在闯荡江湖。可能会去北方晃荡,让我们都警醒点,看着点。那小丫头虽然易容术不错,身手还可以,但江湖经验少,脑子缺根弦,让我们大家看紧一些。”
“谁说的?什么脑子缺根弦。这种话也能说?”陈秋娘忽然就火了,能说出她脑子缺根弦什么的。这些事活脱脱是陆宸或者张赐,亦或是自己的二货师父干的。
“你能有几个故人啊?你的故人又几个有这样的能力啊?”江帆语气里很是鄙夷。
陈秋娘不甘示弱斜睨一眼,说:“哼,那门口要饭的也还有好几个故人呢。我怎么就不能有几个故人呢?”
江帆抿了唇,说:“还真像是那人说的,你脾气还不好。”
“我脾气怎么不好了?”陈秋娘嘟了嘴,反正现在她不用扮成贵公子了,江帆已经知道她是浮光公子的徒弟了。
“看看,我才说了两句,你就说了一大堆。”江帆啧啧地说。无比优雅地开始洗茶杯。
“那是你说话带侮辱性,士可杀不可辱。”陈秋娘斩钉截铁地说。
“我是原话转达。你的故人就是这么说的。”江帆很委屈地撇撇嘴。
陈秋娘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说:“到底是谁啊?是我师父,还是张赐?或者陆宸?”
“小姑娘胆子挺大嘛。竟然质疑自己的师父,还直呼这些有名望的人的姓名。”江帆哈哈笑,这笑声爽朗倒是有了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了。
“到底是谁嘛?江公子讲一讲了。”陈秋娘语气不知不觉就撒娇了。
江防漫不经心地洗了洗杯子,又用勺子舀出些许的红茶,放到茶杯里,才说:“张佑祺呢。说实话,我还不知道那么个冷面的人还能说出这种话,若不是他的贴身侍卫送来的信,又是他的亲笔笔迹,我还真不相信呢。”
“张赐?”陈秋娘其实也猜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张赐,就该是她师父了。
“嗯哼。”江帆点点头。
陈秋娘斜睨了他一眼,说:“江公子,你告诉我,他具体都说了啥?你若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红茶的新式泡法。”
江帆手一顿,看了看她,疑惑地说:“没听说你师父懂茶啊。”
“我自己懂,不行啊?啰啰嗦嗦,还将门之后,江湖侠客呢。你到底说不说啊。”陈秋娘声音提高了八度,有点强词夺理了。
江帆不怒反笑,说:“原来苏樱姑娘也听过我的威名。”
陈秋娘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撇撇嘴。江帆哈哈笑,说:“张赐说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丫头,易容术了得,又是浮光公子的关门弟子。但江湖经验不足,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心,这一次恐怕要来边城,要我们边城的弟兄看着点,一旦发现你,就保护一下,边城情况复杂,危险得很。”
“我都会易容术,你们怎么发现我?他没有说么?”陈秋娘很疑惑地问。
江帆听到这个问题变了脸色,随后蹙了眉,一言不发地泡好了一壶红茶,才小声地说:“张赐说了,你的眼睛跟我们一位故友一模一样,即便眼睛会变,但那眼神却一点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