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像。我以前认识的张二公子,可不是随便说话的人呢。每说一句话都得是有分量的,掷地有声。让跟你说话的人随时都在想这句话代表什么,下一刻这位喜怒无常的大哥是不是就要来一个神转折了。”陈秋娘也两手托腮看着张赐,神情认真地与他聊天。
“啥是神转折?”张赐很好学地问,神情很像是好奇宝宝。
陈秋娘看得心疼不已,整颗心都柔软下来,笑着回答:“神转折。嗯,就是原本以为事情该是这样的,谁知道就来了一个一向不到的神来之笔向截然相反的方向奔去了。”
“哈哈哈。我听出来了,你是在赞美我。真是的,你可以直接赞美说‘佑祺哥哥甚智’啊。”张赐十分高兴,声音就没压住。
“你大爷的,你小声点。”陈秋娘这时刻也是真性情了,也不在张赐面前端着了。
“我大爷去年就去世了。”张赐笑得捶着自己的胸。
陈秋娘想要反驳,或者提醒他小声点,不要吵醒旁人,但都不忍心开口。因为这个男子或者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这样笑过吧,那就让他任性一把吧。
然而,在张赐比较收敛的笑声里,屋外还是响起了敲门声。那敲门声极其有礼貌,咚咚两声之后,又是两声。
张赐一下子止住笑,尔后对着陈秋娘吐了吐舌头,做鬼脸。
“公子,是有什么吩咐吗?”屋外响起喜宝的声音。那声音也很有分寸,既没有太大声要将别人都吵醒,又让陈秋娘能听得清楚,并且说话的内容也是在暗示若有什么事的话,他在门外,不要怕。
“喜宝,这么晚你还没睡?”陈秋娘白了张赐一眼,这才回答了喜宝。
“刚醒了,想着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毕竟明日一早就要回镇上了。”喜宝回答,大约还在琢磨陈秋娘方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什么暗语。
“我也是睡了一觉,有些睡不着,就在练习前日里编排的歌舞戏剧,等我编排好了,就给你瞧瞧。”陈秋娘撒了谎。
喜宝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原来如此,那公子编排一会儿困了就休息吧。若有别的事吩咐,喊一声就是,我就在隔壁。”
“好的。”陈秋娘回答,尔后又说,“你也休息一下,明日,还要赶路,回镇上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的。不休息怎么扛得住呢。”
“多谢公子关心,不碍事的,我先退下了,公子有事就吩咐。”喜宝回答,然后陈秋娘听到喜宝离开的脚步声,尔后喜宝推了隔壁的门进了房间。
张赐与陈秋娘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张赐才蹑手蹑脚地起身到陈秋娘身边耳语,说:“你说我们刚才说话,他是不是听见了?”
“不知道啊。”陈秋娘也是近乎耳语。
“他的意思是说他在隔壁听着,有不对的动静就冲过来?”张赐坐在陈秋娘身边继续耳语。
“似乎是啊。”陈秋娘看着他,一脸为难的表情。
“那都不能好好聊天了。”张赐情绪低落,那神情动作居然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陈秋娘瞬间想到此君一边拿着手帕抬手抹泪,一边楚楚可怜地数落:“你,你怎么可以做出那种禽兽的事,你要对我负责,呜呜呜呜。”
她一想,浑身一颤,觉得自己太恶俗了。
“咋了?”张赐还是耳语的声音。
陈秋娘摇摇头,立刻说:“我想问你怎么来的?”
“跑马。”张赐说。
“一个人?”陈秋娘询问。
“嘿嘿,是啊。他们不知道,除枭和晏,其余人都以为我在睡觉呢。”张赐很是得意,那神情活脱脱像是个离家出走成功的小孩。
“枭和晏呢?来了么?”陈秋娘赶紧问。他能来见她,她总是高兴,但她更担心他的安危,毕竟他有太多的敌人。
“我把他们打晕了,他们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张赐更得意了。
陈秋娘顿时无语,翻了翻白眼,有些生气地说:“简直胡闹。”
“不要小看我啊,我也很厉害的。”张赐一翻身躺倒她的床上,在床上滚了滚,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又坐起来,在她耳边说,“这床不够软。”
“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担心你,知道不?双拳难敌四手,知道么?”陈秋娘这会儿是真的着急了。张赐的敌人很厉害,但张府之内肯定是天罗地网,又加上十八骑的存在,他的敌人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就没那么危险。可他现在孤身一人在这偏僻村落,身边连一个随从都没有,这正是敌人击杀他的好时机啊。
“这不还有你在么。我不怕的。”张赐漫不经心地说。
“我?”陈秋娘指着自己的鼻子,欲哭无泪地说,“我靠得住?我手无缚鸡之力的。”
“靠得住啊,你有智慧。”张赐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尔后轻轻一下就蹦跶到梁柱上,悄无声息的好身手让人觉得他像是一只身姿轻盈的夜鸟。
他将上面采光的窗户轻轻揭开,月光兜头淋下来,落了他一身。虽然是非主流的打扮,但那一张胡子拉杂的脸还是掩饰不住其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