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皱眉啦,很丑很丑耶。”她压低音量嘀嘀咕咕地衷心认为他还是平时正经中带点风趣的模样好看。“睡觉是人生一大乐事,你怎么睡得这么不安稳……”
倏地,她想到应巳龙曾说过他有个“作怪梦”的特质,难道他现在正身处梦境?但这个梦看来不是啥好梦,否则他不会在熟睡间仍无法放松精神……而且他浑身的肌肉绷得好紧!像根满弦的弓,蓄势待发……可是她好怕他这把弓会在强力拉扯间应声折断!
“应家哥哥!”顾不得扰人清梦的罪恶,简品蕴摇晃应巳龙冒着豆大汗珠的臂膀,试图帮助他由梦境中回归现实。“应巳龙!醒来啦!”
即使进人深沉的梦眠状态,依然很难忽视耳畔骚扰的嘈杂声。
低吟声由应巳龙喉头流泄而出,尔后慢动作地撑开眼睑,带着蒙胧。
他的手掌游移到自己汗湿的右额,半复住瞳孔,嘎哑的噪音轻喃:“茧儿?”
“我是简品蕴,小简!”她强力捍卫自己的姓名权,忽视方才那两个字滑出他双唇时带来的一瞬间不悦。
应巳龙撑起疲累的眼皮,侧首凝睇着她,蒙黑乌瞳逐渐恢复专注的清亮,而声音慵懒的仍如一江足以溺毙人的春水。
“……天亮了?”
“不是。距离你刚刚睡着大概才过两个小时。”她瞄了眼手表。
“那……你为什么叫醒我?”应巳龙苦笑,害他还以为自己睡过头。
因为你睡着的模样好恐怖,好像身处在骇人的地狱里,眉头皱得比沙皮狗还多褶,虽然你没有梦呓或尖叫,可是我怕如果没叫醒你,你就会被恶梦给吞噬掉——你看自己的手掌。
她抓起他的手腕,迫使他摊开犹自握拳的五指,掌心里仍有五指指尖深陷皮肉的红痕,足见方才他收握拳头的力道有多强劲。
他收回自己的手,爬梳着微湿的发。“吓到你了?”
她摇摇头。
“我没事,只是在作梦。”他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轻啜。
这样的梦境对他早已司空见惯,甚至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又是有关于乱世的那个连续梦?还是梦到叫‘茧儿’的女于?”
应巳龙靠坐回床沿,拉好棉被,不让一丝一毫的冷意窜进包裹着她娇小身躯的被窝。
“的确是那场永无止境的梦,但这回我没有梦到茧儿。”他曾在张开眼的一瞬间以为看到了萤儿,而实际上那张担忧的脸孔是简品蕴。
简品蕴蜷起身躯,躺在枕上静静地望向他。
应巳龙接续道:“这场梦境看来很像在……逃难,而且逃得有点狼狈。”他还来不及厘清更多疑点,就被她给挖了起来。
“逃难?为什么要逃难?”她不由自主地往三国历史想去,但三国历史中的逃出场景太多了……
“好像是兵马设有敌方的万分之一,又毫无援助,所以不得不逃。”应巳龙手掌撑在后脑勺,将梦中所感受到的原因向她吐露。
“哪有没有逃成功?”简品蕴再度发挥好奇宝宝的本性。
“我不知道,还没开始逃呢。”只是梦境中仍免不了数场兵戎相向。
“你如果躺下来继续睡,会不会从刚才被我打断的那幕画面开始作起?”
“按照过往的经验来说,会。”所有关于战事的情节都不间断或跳过,只除了关于“茧儿”的部分几乎是拼拼凑凑,令人理不清头绪。
“你还要再睡吗?”她露出愁云惨雾的神情。
还没开始逃难,他脸都表情就如此骇人,要是梦境中的逃难大戏开始上档,他岂不是面目狰狞,整整一夜的精神折磨?
“我好像没有其他选择。”应巳龙安然俯低身子,脸孔与她的近在咫尺,让简品蕴脸蛋不由自主地红滟起来。
他笑了笑,像个准备说床边故事给掌上明珠听的好爸爸,安抚地拍拍她肩膀。
“你别紧张,我不会将梦境中又叫又杀的战争搬到现实生活中来梦游,也不会比手画脚的误K到你,更不会鬼吼鬼叫制造噪音。我的梦境虽然诡异但绝对不会影响到旁人的睡眠品质你安心睡你的觉。
“那你呢?”清灵杏眼蕴着好深好浓的不安。
“继续睡呀。”他回答得轻松,身躯钻回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