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扑打着车窗,不一会,雪就遮住了风挡的一半。
王起明抬起头来,开动雨刷。雨刷晃动,那些雪从风挡上塌落下来。
他看着黑洞洞的前方,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不该赌?
在哪儿不是一样赌啊?自从来到纽约,不就是和下了一个大赌场一样吗?
大的赌场就在眼前。巨型赛马场也在不远。大街小巷的乐透彩卷,每日电视纽约号码,几条街就有一个赌马局,赌足球、篮球、棒球、拳击,就是每天喝的汽水瓶的瓶盖子,香烟盒子也是赌。
哪儿不赌啊?
你不想赌,行吗!
更不要说做生意了。每次投资下本儿的时候,那心态,和赌博下注时又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没人说这句话:“先生们!请下注啦!”
当生意上的对手把你挤到墙角上,让你无路可走,并且拿走你的全部财产时,那神态,和庄家扫走你的所有的筹码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微妙的区别仅仅是,商人从来不对你说:“Im sorry。”
他们从不抱歉。没人抱歉,胜利者当然不悄于向失败者抱歉。
如果是我赢了,我就不说“Im sorry。”
想着,他又起动了汽车。
轿车碾碎了满地的白雪,一路吱呀,驶上了公路。
哪里不是赌博呢?在纽约这个大赌场上,他不过是个新来乍到的小赌客而已。
突然,他想到了阿春的那句话:“赌,时间长了,早晚败在庄家手里。”
他看看表,已是早晨五点。他又看看窗外,知道离阿春的店不远了。
他拨了个电话给她。
听筒里是阿春睡意朦胧的声音。
“哈啰,”她的声音。
“你是阿春吗?”
“是。”
“我是起明。”
“起明?你在哪儿?”
在哪儿,他也说不上来。
他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春,有了这番倾诉,他感到心里好受些。
“你疯了!”她说。“你是一个失去理智的蛮牛!首先,你不该以这么低的价钱去接这批货;其次,你不该让客户拖欠这么多的款子。你更不该去赌,不该在个时候去买什么商业楼!”
“要是,应该做什么,我并不知道。”
“你这个人,太没头脑!太没出息!太笨!我没有办法给你!”
“阿春!”
“你自己去看着办吧!”
说完,阿春放下了电话。
王起明感到自己绝望了。他放下听筒,缓慢地驾着车。
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