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解开后,场内人群的情绪立即崩溃,妇人和孩子们拖出了几十具男女尸体,围着哭成一团。
符强在边上干着急,听老汉的口气,那个什么铁厂应该离这不远,还有一窝的鞑子随时肯能会来。这些人虽然只是妇人小孩,可墙上还有四门炮,组织起来多少还能有些用处。否则不要说七百多号鞑子,就是来上一百,也是天大的灾难。可是任凭他喊破了嗓子,也没能把那些人的哭号声盖过。
半大小子架着马车率先进了堡门,符强看见老汉和原先那大汉躺在车上,像见了救星一样,赶紧上前让老汉喝止她们。
老汉强撑起身子,大吼一声:“哭什么哭!”
场中唰地安静下来。妇人小孩们都眼睁睁地看着老汉,噤若寒蝉。
老汉大声训斥:“老子平时怎么教你们的?现在你们男人、老爹,都被鞑子围在铁厂。要是哪些鞑子来了这里,你们一个个就只有掉脑袋和做奴隶的命!你们都听好喽!把密窖里的火器都搬出来,列队听这位小兄弟统领……”
说到这里老汉剧咳几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晕了过去。
符强及时地大喝一声:“不许乱!学过包扎医人的站几个出来帮忙,其他的按老大爷的吩咐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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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妇孺猛虎
人群轰然散去,七八个五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帮着方容把两个伤员拉到屋子里安置。其余的人过了一会全都回到了场中,排成了一个四组各六横列、每列十一二人的方阵。
妇人们和十三四以上的少女,个个腰上都挂着两枚圆柱形铁炸雷,斜背着一条塞了二三十个竹药管的宽带,肩上扛着有折叠尖刺的燧发枪。男孩们大都只有十一二岁以下,###岁以上到这个年龄的男孩女孩全都拿着短铳,按年龄成列。其余小孩除了不会站的被更大的抱着排队以外,居然也都拿着木刀木枪站得整整齐齐。
另有四列各十二人的健壮妇人排在方阵后面,随身都佩带着短铳。每队边上都排着一辆炮车和一架弹药车。炮车上的铁炮都是佛郎机样式,有五六百斤重,弹药车上各装了十来个子炮,以及一包包预装好的火药和炮子。
符强心里对那位老汉的敬意油然而起。能够把妇女和十二岁以上的少年们训练好没什么,可是连八岁以下的小孩都被训练出这样的军事素质,哪可就太不简单了!
比符强高了半个头的那位九岁小孩,拿着短铳站在一个队列的排头,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符强心里奇怪,招招手把他叫来问话。
那小子这时候一点松垮的样子都没有,迈步出列、转身、小跑到符强面前立定,一气呵成。
“小的队总龚猛,禀统领。刚才听见那几个鞑子说,等追虎爷的人回来,就要把咱们押到铁厂前做人质威胁里面的大人,还准备逼着咱们把那四门佛郎机带去,用来攻打他们。”
符强不敢破坏队伍的气势,急忙也站好姿势,表扬了一句,随即把四组所有的排头兵全部喊出,让她们给自己讲解铁厂的位置和地形。
询问后才知道,这些领头的妇女和少女,居然是按照和明朝军队一样的编制来称呼。一队十二人的叫小旗,领头的叫队总,五六个小旗又编成一个总旗,由旗总带领。堡内原先死难的居民里,除了留守的十几位男丁以外,妇人里的四个旗总全部死光,队总也死了大半,这才有了她们被解救后哀号无序的乱相。
符强问她们是不是官军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都大摇其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哪些拿着木刀木枪没有战斗能力的小孩有五队,被安排留在堡里,符强原本也不对他们寄有什么帮忙的希望。那知道五个队的孩子头都过来向他禀报,问要准备多少膳食,是否要送去厮杀的地方。符强发愣了半晌,瞎掰说让他们按平时演练的时候办,但是完成后只要在堡里等候,哪些孩子头居然也就一声得令,应喏而去。
临行前符强问龚猛,敢不敢扮成鞑子模样。龚猛满脸壮烈,大声答应。符强让他在一个小个子女真人身上剥了一套衣服穿上,牵上一匹马,到时候按自己的命令相机行事。
三百多号人,扛着火绳枪的妇人少女们打头,炮队紧跟,短铳队在后,跟着符强往三里外的铁厂一路飞奔。停住脚步时,符强发现这一路过来竟然连童子军都没拉下一个。
铁厂位于一座葫芦形山谷内侧。山谷里大外小,只有一条道路出入。据妇人们说,铁厂也是厚墙围成的土堡,有三百来号男丁在里面炼铁打铁。她们未被解救前,还曾听到铁厂方向有断续的枪声和爆炸声,后来就不再有什么响动,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葫芦内谷有五百多米长,一百多米宽,外谷只有一百来米长,六七十米宽。内谷往外谷峡口只有四十多米宽,外谷出去的峡口更窄,只有二十来米宽。
将近葫芦口时,符强让队伍停下,按预定方案隐蔽,自己到前面去侦察。
内谷峡口往里不远处,有两具背上插着好几只箭的汉人尸体。铁厂对面老远、靠近内谷口两百来米的地方,有七百多个女真人分成两帮在山脚下。一帮下马休息,另一帮手持武器向着铁厂方向叫骂。
各队按照符强的吩咐,搬来一些大石块,悄悄潜进外谷零零散散地丢在地上。然后在外谷内侧以外峡口为中心,在山脚二十米之上依山势梯次布成扇形,隐伏在树石草丛里。四门炮并列排在外峡口,四车弹药被全部卸在地上,车子抬到谷地中横着放倒。符强手持火把,亲自操炮。炮队人马则在他的身边各展开两队横列,持铳待发。
一切就绪后,龚猛在符强示意下上马由谷外狂奔入内峡口,胡乱高喊几声后策马回头就跑,回到符强身边站下。龚猛回头后,一队童子军在符强的手势下立即放了两排空枪。
顷刻间,内谷里蹄声隆隆,转眼就有几十个女真鞑子策马冲了出来。冲在前面的马被石块和车子一挡,速度立即慢了下来。符强一声令下,身边的一名炮队队总立刻举起短铳,开火为号。
埋伏在山谷两侧第一排的妇人们听见信号后,立即站起放枪,左右两组第一轮的二十四名枪手全部瞄准冲在最前面的骑手射击。
冲在最前的骑手顿时人仰马翻,后边的骑手躲避不及,就这样踩踏了过去。第一排妇女们放枪时,第二排的人掷出点着火的炸雷,紧接着放枪。第二轮放枪时,第三轮又是一样步骤。冲到外谷中的马队层叠倒下,超越者不是被绊倒就是比走路还慢,后续涌入的马队被前方挡住,场面像球赛散场一样混乱起来。小小的外谷范围里,短时间内竟然挤挤攮攮堆进了三百多骑。
符强火把往药池一杵,佛郎机怒吼起来。正面的数十位骑手往后猛地撒手,跌落下马。负伤的马和受惊的马或扑或立,惨嘶声响彻山谷。
受打击的第一波骑手们掉头逃窜,可是峡口处马群拥挤,只能和后边进来的人互相冲撞。这时原本在里面休息的鞑子们也策马冲过了内谷口,外谷谷地里更是被搅成了一锅滚粥。
符强看见这样干脆连母炮也不装,直接就让炮队妇女们把车上的子炮取了五六个下来,炮口朝里摆在了前面地上,一口气全部点光。
山侧上枪声暴雨般地响个不停,妇女少女们的火绳枪轮次打完后,四十来只童子军的短铳补上。这两种火枪的命中率虽然都不怎么高,但是在这种距离上,又有这么大的目标群,那是闭着眼睛瞎放,子弹随便都能撞上人或者马。
外峡口前的符强只打冲近了的马群,炮声轰隆不断。龚猛和炮队妇女们则专捡漏网的打,他们的火铳虽然一分钟只能装放三次,却还有空闲等着人送死的时间,还被符强分出了一半人员去复装子炮。炮队的前方十米之内,连死尸都没有一具。
鞑子们惊恐万状,不退反进,奋力向外猛冲。地上遍布的人马躯体勾缠羁绊,把他们拖得像是在沼泽里跋涉一样。没等他们冲近,符强又是一记炮轰把他们往回赶。
十分钟后,符强对着尸体堆里还在团团乱转的几十个骑手点出了最后一炮。虽然原先放空的子炮已经都由炮手们复装好,可是那些剩下的骑手分布的太稀疏,再用炮打就太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