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宝鼎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率领车队出了长城,正在向大河疾驰。
这里是大秦的疆域,但因为西羌、月氏、空同、林胡、义渠等诸种北虏常常出没于此,血腥厮杀不断,导致大秦根本没办法沿河筑城,所以并没有实际控制,这里还是一块蛮荒之地。
陇西长城边军早已接到咸阳命令,已经集结了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准备将出使车队护送到大河,但等到他们看到车队,惊讶地发现车队实力竟然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车队里藏有很多秘密,宝鼎本打算不让边军护送,但公孙豹几句话就把他的这个想法打消了。
此去大河三百多里,路途艰险。车马行走不便,山野之间随时都有可能冲出一支北虏马队。这还是小事,小股北虏对车队构不成任何威胁,怕就怕北虏人为了抢掠车队,临时联合起来,组成一支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大军,那就麻烦了。
大河河道宽,水流急,渡河非常困难。这个时代蛮荒之地还没有船,渡河都用羊皮筏,当地人叫排子,就靠这排子渡河。如此庞大的一个车队,用羊皮筏慢慢摆渡,耗时太长,保守估计二十天左右,甚至可能超过一个月。这么长时间,足够大河两岸的诸种北虏集结军队了。
“两千人的护送队伍不是多了,而是少了。”公孙豹说道,“我要先期渡河赶往大月氏,找一些老朋友帮忙,否则,你根本过不了河。”
宝鼎傻了。现实很残酷,和想像差距太大,他自以为是,搞了一个空前大车队,结果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151章 渡河之困
大队人马赶到大河南岸。
宝鼎以后世人的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这块尚未开发的蛮荒之地。这里的苍穹广袤而高远。蔚蓝色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彩美轮美奂,让人深深陶醉。这里的山林郁郁葱葱,四周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各种鸟兽出没其中,让人不知不觉就融进这片苍莽大地。
大河汹涌澎湃,气势如虹。
宝鼎站在河边望着奔腾咆哮的河水,听着隆隆波涛之声,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放声长啸,大有一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我主天下沉浮的霸王气势。
叫也叫了,吼也吼了,王八之气也爆发了,接下来就不得不面对现实,如何过河?
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渡河的唯一工具就是羊皮筏。
当宝鼎看到羊皮筏的真面目之后,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个时代生产力非常落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尤其是生活在苦寒之地的北虏诸种,他们的人生第一目标还是生存,他们是为活着而拼杀。他们根本没有条件去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
西北的贫困一直延续了两千多年,即使到了宝鼎穿越前的时代,西北人依旧没有摆脱贫穷,他们还保留着一些古老的生活传统,比如这个羊皮筏子就是其中之一。宝鼎很难想像,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运输工具竟然传承了两千多年没有变化,由此可以想像西北生产力的低下和落后。
羊皮筏并不是简单的一个木筏,它由两部分组成,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皮胎,后世人叫它浑脱。羊皮胎的制作很麻烦,它需要高超的宰剥技巧。剥皮的时候从羊颈部开口,慢慢将整张皮囫囵褪下,不能有丝毫破损,然后将羊皮脱毛,吹气使皮胎膨胀,再灌入少量清油、食盐和水,接着把皮胎的头尾和四肢扎紧,经过晾晒后就制作成功了。羊皮胎黄褐透明,看上去就像个鼓鼓的圆筒,把它捆绑在木筏下面就可以增加木筏的浮力,从而增加木筏的运输量。大河风浪大,如果没有羊皮胎,木筏随时可能倾覆,更不要说渡人或者运输货物了。
正常的羊皮筏子有十到十五个皮胎,一次可运载五个人左右。这种东西当然没办法在咸阳准备,只有北疆边军和大河附近的游牧民族才有。陇西边军为出使车队准备了一千个羊皮胎,大约可以临时赶制七十个羊皮筏。谁知从咸阳来的竟然是一支庞大车队,其中战马就有六千多匹,还有五百辆重型辎车,两百辆大型战车,这些东西远远超过了羊皮筏的承载量,根本没办法运过河。
公孙豹打算先期过河。他早年逃到大月氏,凭借自己高超的武技和丰富的作战经验,在河西也闯下了一点名气,赢得了不少部落首领的友谊,据说月氏王还在王庭召见过他。后来他重返秦国,隐居于乌氏,但因为乌氏承担了给大秦国输送战马的重任,为此必需与大河以北的北虏诸种部落进行战马交易,而大月氏就是乌氏最重要的交易对象,所以公孙豹也就兼职做起了商贾,频繁往来与大河南北,与大月氏的一帮老朋友长期保持着密切关系。
此番陪同公子宝鼎出使大月氏,公孙豹是不二人选,按道理他知道此行的艰难,应该劝阻公子宝鼎不要大张旗鼓的带着一支庞大商队出使河西,但奇怪的是。他不但没有劝阻,还一再怂恿公子宝鼎把车队规模搞得更大一些,把东西带得更多一些。
到了大河,公孙豹马上命令乌氏短兵给他扎一只羊皮筏,他要渡河先行。宝鼎有些心虚,拉着他询问具体归期。
“你也知道害怕?”公孙豹冷哂道,“你小子横冲直撞,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不考虑后果。这次我看你如何收场。”
“这点小事不值一提。”宝鼎死要面子,就是不服输,到了此刻还嘴硬,“大不了我化整为零,蚂蚁搬家,一点一点搬过去。”
“搬过去之后怎么办?”公孙豹冷笑,“肩扛背驮?或者到对面花钱雇骆驼?”
骆驼?宝鼎眼前顿时一亮,“好办法。老爹到大月氏寻求帮助,是不是想雇一支驼队?”
“鸟!”公孙豹勃然大怒,伸手就给了他脑袋一下,把周围一帮人看得目瞪口呆。他竟敢打武烈侯的脑袋?这老家伙也太嚣张了吧?韩非当即就跳了出来,指着公孙豹的鼻子怒声责叱。琴唐吓了一跳,急忙把韩非拉住,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公子,你误会了,武烈侯是豹率一手带大的,情同父子……”
公孙豹斜瞥了韩非一眼,不屑地撇撇嘴,然后冲着宝鼎就吼了一嗓子,“你前脚过河。后脚就会葬身大河,死到临头了还懵然无知,可笑至极。”
宝鼎骇然心惊,瞪大眼睛望着公孙豹,“老爹,你不要吓唬我。”
“我吓唬你?”公孙豹嗤之以鼻,“大河是大月氏和秦国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