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金羚听了何欢这句话,分外惊喜。
“当然是真的,我已经证实了,我确实对他没有感情,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有。你说对了,可见在男女感情这个问题上,你比我聪明。”何欢说得非常诚恳,金羚却给气得无可奈何,硬硬地顶了一句:“我一点都不聪明,我要是真聪明,十年前就该告诉你,你喜欢宋振峰!早替你们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让你安安分分地去给画家当妻子,省得你现在让人这么操心。”
金羚没想到,自己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却恰恰戳到了何欢的痛处,何欢掩盖似的喝了口橙汁:“别胡说了,你提他干吗?”何欢低着头,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
金羚却严肃了起来,她直直地盯着何欢,郑重其事地喊了一声:“何欢。”
这声呼喊太正式了,吓了何欢一跳,抬头问道:“你干吗啊,这么大声。”
“我声不大,是你走神呢。”金羚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何欢,“你刚才怎么了?”
“我怎么了?挺好的啊。”何欢掩饰地笑了一下。
金羚不为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何欢:“你不好,我刚才提到宋振峰的时候,你的脸都白了。”金羚伸过一只手,压在了何欢的手背上,“欢,告诉我,出什么事了,怎么了?”心中的关切溢于言表。
何欢再也压抑不住了,眼泪涌了上来:“没事,什么事都没出。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自从除夕那天你点醒了我,我才知道,原来我心里一直都有他。”
第二章 天生的商人(8)
“他?谁?”金羚刚一问出口,就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在心里骂自己:真笨,还能有谁,当然是宋振峰了。
何欢已经恢复了平静,用纸巾轻轻拭了拭眼睛,自失地一笑:“挺可笑的是吧?我也是三十的人了,说起来也是恋过爱、嫁过人、守过寡,怎么着也应该是人情世故都经过了,都看透了。我也一直都觉得我的心已经冷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除夕那天,你又提起他来,我的眼前就总是有他的影子。一空下来就会想,想我们原来一起学画时候的事情,但是想得更多的,还是他现在的情形,他现在在哪呢?干什么呢?早就结婚了吧,孩子多大了?可不管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也没有个眉目,想得伤了心,就恨自己,恨自己怎么就这么管不住自己,老是想这些没用的,人家现在肯定过得好好的,连我是谁都忘了,我这是干吗啊,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人家来,一想起来就放不下了。”
金羚呆住了,即使她曾经想过何欢可能喜欢过宋振峰,她都没有想到何欢对宋振峰会用情这么深,早知道是这样,打死她,她也不会跟何欢提这些事。现在,何欢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但是眼中已经没有泪了,眼睛里黑洞洞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
“何欢,你先别想呢,你停下来,你先听我问你句话行吗?”金羚现在一门心思想着把何欢的心思拉回来,“你一直都是个明白人,你现在好好想想,会不会是这样,其实你对宋振峰也就是兄妹之情,最多不过是,小的时候,朦朦胧胧地对他有过点意思,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是现在周涛死了,你身边太空了,没有个能安慰你的人,你才会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宋振峰不放。要是现在你身边能出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你就会觉得其实宋振峰没什么,只不过就是个哥哥。”
金羚生怕自己说不明白,所以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何欢突然笑了,她含笑反问金羚:“金羚,你知道我觉得你现在像谁吗?”
“像谁?”
“像我妈。”
“什么?”金羚差点跳起来,她跟很多人一样,对于齐英这个人分外敏感。
何欢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解释:“你别着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像她。”何欢在这个“她”字上加了重音,以表明自己没有说金羚像齐英,“我的意思是说,你刚才那番话,让我想到了母亲。”
“母亲?”
“对,母亲。”何欢一缕忧伤中带着悠然神往,“就是母亲,一辈子无声无息地守在女儿身边,默默地陪着女儿,帮着女儿,当女儿遇上问题的时候,就会像你刚才这样,不顾一切地劝解、宽慰。为了让女儿不再忧伤,她们能够付出一切。”
一时间,金羚无言以对,她承认何欢说得都对,母亲的确是会这么对待女儿的,但不是每一位母亲都会这么做,至少齐英就不会。这么想起来,何欢真的很不幸,竟然摊上了那么个妈。
何欢笑了一下:“跑题太远了,我不想这些了,你也不用想了。还是说他吧。”现在何欢已经很少提及“宋振峰”这三个字了,遇到了就用“他”来代替,“你刚才说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我心里清楚,我不是因为身边没有感情寄托才想起他的。现在方成钢是不用提了,我已经弄清楚了,我跟他完完全全就是一场误会。可是金羚,你知道吗,在我和周涛恋爱的时候,我都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感受。”
第二章 天生的商人(9)
“什么感受?”
“怎么说呢?那时周涛也总是回深圳,我从来都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望断秋水什么的。直到现在,我因为想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相思。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本欲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金羚脱口吟诵出来,然后无奈一笑,她是过来人,这份相思之情,她怎么会不明白啊。
“是啊。”听了金羚的话,何欢也惨然一笑,长长吁了一口气,曼声接道,“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症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好,真好。这首词写得真好。”金羚是第一次听见这首小令,不由得击掌叫好。
“这是一首元曲,我很早以前,就读过,当时觉得写得很一般,词藻浅显粗糙,丝毫没有文采。现在,我才看懂,这首曲写得真好,真透。”
“是啊,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症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只有过来人,才能体味出个中滋味。你说你现在才看懂这首词,看来的确是现在才真的开始相思。”
“还有,周涛死后,对于他背叛我们的感情,我并没有多伤心。让我真正伤心的是他对我的欺骗,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他向我坦诚了他和苏菲的感情,我一定做得很有风度的,我会让出来,也许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可是现在,每当我想起他……”何欢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望着金羚补了一句,“我说的不是周涛。”
“我知道,你说的是宋振峰。”
何欢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说:“每当我想起他现在和他的妻子一起生活,我的心都会痛。是真的会痛,就像针扎一样。”
金羚了解地点了点头:“我明白,这种痛我也有过。”
“我努力不去想,可是似乎身边总会有些什么东西让我想起他,而每次想起他,又都会不可避免地想起他的妻子、孩子……”何欢紧紧地皱了一下眉,不再往下说了。
金羚现在相信了,看来何欢是真的陷入情海,而且是一片看不见岸的苦海。金羚懊恼地发现,这个局面可以说是由她造成的,如果不是自己多了句嘴,可能何欢还不会想到这些。金羚有些生自己的气,想了一会儿,决定继续发挥自己大刀阔斧的本色,帮何欢解开这一团乱麻:“何欢,宋振峰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