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企图挣脱神丝长绫的东西瞬间安静。
夜摇光纤细的手臂一抬,长绫瞬间飞入了她的手里,另一手五行之气萦绕,虚空对着石像一抓,一股极强的气力,就将隐匿在石像之中的鬼魂给掀了出来,一张符篆拍在了它的身上,让它现了形,就连温亭湛都能够看见它。
看着四十来岁,身上穿着还颇为讲究,比小户人家的老夫人还要精致些,算算年岁到的的确确和飞鸢的祖母对得上号。
“莫兰姑姑。”温亭湛淡然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女鬼。
“你是谁?”显然莫兰不认识温亭湛。
“江苏布政使,庐陵温允禾。”温亭湛按照晚辈之礼报上了名讳。
“你是明睿候?”没有想到莫兰听说过温亭湛,夜摇光想了想也就释然,既然莫兰将自己的人脉交给了霍六姑娘,定然是有她的事情未做完,是让霍六姑娘方便为她做事。而霍六姑娘对温亭湛有所了解,那必然告诉了莫兰不少,毕竟飞鸢还是莫兰的亲孙女。
只是这莫兰看到温亭湛似乎有些激动又是怎么回事?
“正是。”温亭湛颔首。
莫兰看了看夜摇光,又看了看温亭湛,仿佛是确定了温亭湛的身份,她阴沉的语气也透着一丝喜悦:“明睿候既然寻到了老奴,必然是先到了霍家,看来侯爷对霍家的事儿也知道了些许,才会亲自从苏州来到徽州彻查!”
莫兰明显是在试探,可温亭湛不语,他沉默着,目光淡漠,自有一番高深莫测。
果然将莫兰糊弄得一愣一愣,莫兰开口道:“老奴只要侯爷答应一事,老奴便将所知全部告诉侯爷。”
“你在与本官谈条件?”温亭湛淡声问道。
“老奴没有资格?”莫兰那一丝兴奋之音终于沉淀下去,“侯爷,若无老奴指引,侯爷只怕极难寻到证据,便是侯爷查清一切又能如何?”
说到这里,莫兰顿了顿,阴沉沉的目光落在夜摇光的身上:“老奴已经听说过,侯爷夫人乃是世外高人,今日得见比老奴所想更深不可测,老奴自然不是对手,可老奴滞留人世,至今未造杀孽,不过老奴到底是阴鬼,夫人要替天行道将老奴打散也只能是老奴时运不济。”
莫兰有修为,有阴力,很明显是修炼过。但莫兰的确没有沾染上杀孽,夜摇光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何飞鸢身上有股子与年纪不符的暮气,她在用自己的血供养在香火之中给莫兰吸。
石像之前的香炉里,香已经燃尽,但血气还没有散尽,这是莫兰的粮食。
尽管莫兰吸了血,做了鬼修,但它还真不能说是恶鬼,因为这是飞鸢心甘情愿。就好比一个人握着别人的手给了自己一刀,总不能说拿刀的人是罪犯是一个道理,莫兰从一定程度上还算是个干净的鬼。
这也是为何她隐匿在石像之中三十多年竟然没有被发现的原因,这石像是特定的材质,雕刻的是莫兰的模样,供奉的人一直是它嫡亲的孙女,无形之间就形成了一道保护屏障。
好在今日她怕麻烦,让温亭湛派遣卫荆提前去了飞鸢一滴血,否则她还真找不到莫兰。
“我倒是好奇,是何人教了你这等藏匿之法?”夜摇光询问。
虽然做了鬼之后,很多东西会无师自通,就好比一个人长大之后,很多道理不需要去教导也会自然懂一样,但还不至于到了这个逆天的地步,这等藏身之法乃是正道之法,非一般人能够知晓,且还教给了一个鬼。
“是一位道长,那是我才刚刚凝聚成形,就遇上了他,他念在我是冤死,便一片善心要送我如轮回,奈何我宁死不愿,除非他让我魂飞魄散,否则我绝不愿就此离去。”莫兰也没有隐瞒,“知晓我留在人世并非寻仇,只是有未了心愿,他却是不愿插手我之俗事,又不忍将我驱除,因此让我立誓不得伤人性命,不得为祸人世,便教了我这法子。至于飞鸢鲜血……”
这并不是莫兰所求,也不是那位道长所教,而是莫兰滞留人世实在是太久,飞鸢的香火也养不住它,在两年前它险些消散之际,飞鸾无意间发现了自己的血融入香火之中,能够让它越来越强盛,这才心甘情愿的供养它。
若是飞鸢并非自愿,就算是莫兰的亲孙女,莫兰此时也应该魂带血光,可莫兰并没有,夜摇光知道莫兰没有说谎,便对温亭湛轻轻一点头。
“你是想告诉本官,关于福安王殿下是霍绍捷亲子之事?”温亭湛单刀直入的问。
“哈哈哈哈,都说明睿候无所不知,果然与传闻一样睿智无双,连这等辛秘都能够猜出来。”莫兰笑了,那属于鬼魅般阴沉沉的眼睛看着温亭湛,夜摇光竟然能够读出一缕火热的光,仿佛温亭湛是她等了很久很久的人。
莫兰这话一出,夜摇光就知道福安王果然不是龙种,而是霍家的孩子,之前夜摇光可以嘲笑这事情狗血,但这会儿成了事实,夜摇光就觉得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霍家为何这般做,霍家又有合能耐这般做?”
那是皇宫啊,霍家就一个懿妃在宫里,没有任何权利支撑,凭什么做到这么完美无缺,甚至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
“霍家自然是没有这个能耐,可寇家有啊。”莫兰勾唇,本来就是鬼魂的它,这一笑更是阴冷的让人背脊发寒。
“霍家竟然和寇家勾结?”夜摇光不可思议,霍家看起来那么刚正,寇家那乱臣贼子,要知道兴华帝多恨寇家啊。
“霍家人别的没有,一点傲骨还是有。”莫兰冷笑道,“霍家没有和寇家勾结,而是霍家被寇家选定,当年懿妃娘娘才九个月的身子,而霍夫人才七个月,都不到发动的时候,是寇家在宫里的人做了手脚,才有了霍夫人去宫中辞行,巧合与懿妃娘娘一道发作。”
夜摇光没有想到原来这场偷龙转凤,并不是霍家的野心,而是无可奈何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