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皇帝的愁眉不展不同,金乡大营内,苏圣平的心情十分舒畅。虽说刘天瑞那边还没动静,但这是权限问题,着急不得。
他开心的事情有三,一是武平和蒋子明达成口头协议后,任兴志带的队伍在新军军营似乎效果不错。二是复兴商社、物流行从江宁撤退十分顺利。另外,王少杰两个在朝廷为官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大舅子,也已逃离到了宝岛,如今正在宝岛政事厅参政,等熟悉民政的政务之后,在安排具体职务。
最让他开心的是猴子终于回到宝南了,航行十分顺利,关键是还带回了大量的香料。因为和朝廷翻脸,物流行、复兴商社撤退带来的收入影响将会被降到最低。苏圣平立即下令最后归来的这部分南征军在宝南就地休息,香料交由合作的商社开始清算。
猴子回来了的消息没有隐瞒,金虎、周大新、武平这些人也跟猴子有深厚的交情,得知他安全返回,还带回了众多的财富,大家都心中畅快。
金虎趁着苏圣平高兴,又旧事重提,道:“司令,我看朝廷都没反应,刘先生在温州府城日子倒是过得舒服,弟兄们倒也想去温州府城见识一下,弟兄们觉得即使要和谈,还不如打下温州府城,到时谈判也有好处不是。”
苏圣平哼的一声,道:“什么弟兄们的看法,我看是你金虎自己想着打仗吧!怎么和新军打的还不过瘾?几百个军士就不是死了。跟你说过多少次,打仗是要死人的,敌人会死,我们的人也会死。再者,温州打下来有什么用,国民军还能纵兵抢掠不成?单纯只是为了打下来,那为了这个去死人还值得吗?”苏圣平这番话是笑着说的,周大新、武平等人亦是幸灾乐祸的看着金虎。
金虎丝毫没有意图被拆穿的感觉,仍旧笑呵呵的说道:“属下不是觉得多打下些地方,刘先生谈判起来更容易不是。这整日里待着,纯粹浪费粮食啊!”
苏圣平懒得理他,军人想打仗这是好事,不鼓励也不能过分打压这种积极性,只能解释道:“也不是待着啊,参谋部不是有练兵计划?这次不是缴获了些新军的战马?趁空就给军士们练练。加上福建那边缴获的,这一次练练骑马是可以的,这些马还是要交给军情部和信息部。”
金虎赶紧说道:“司令,属下正想跟您说这事,是不是多给我们留些马?您看军情部和信息部的马已经够多的了,我们师才多少。”
周大新是整个国民军军情部的,金虎只能代表宝北师,听他想要挖墙脚,刚想辩驳,苏圣平却说道:“不可能,说好的都给军情部和信息部,这个不能更改。你们现在的任务只能是让军士多多练习骑马。我不敢指望能你们练出骑兵部队,可以后条件许可了,军士们起码也要成为骑马的步兵。”
金虎见苏圣平决定了,只好认了。武平赶紧转移话题,道:“司令,可这朝廷一直不搭理刘先生,这算怎么回事?”
苏圣平哼的一声,道:“这里面要涉及到权限问题,和我们这些叛逆谈判,温州城里那个老监正有资格,可他不敢谈,也谈不好。他得向江宁请示,江宁那边要商议过后再派重臣南下。所以啊,刘先生才能在温州府城好吃好喝的待着,除了那老监正没见着,温州官府方面不是都见着了吗?”
周大新插话问道:“司令,您为何肯定朝廷能答应我们的条件,否则金师长所说的,打下温州更有利于谈判也是对的。照如今的情势,进攻温州我们不用付出多大代价的!”
苏圣平笑了一声,道:“看来没跟你们说明白是不行了。不用打下温州,皇帝也要答应我们的要求。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打仗调兵是要钱的,朝廷没钱打仗,调少了没用,调多了朝廷承受不起。他们真要想调动足够的军队南下,除非是他们破釜沉舟,否则很难见效。再者调再多的军队南下,你们认为他们打得过嘛?朝廷那些官员不懂,孙思源和蒋子明不会同意的。二是信息部传来消息,元朝有意派新的元使南下,恐怕是来下最后通牒的了。这当口,朝廷知道了我的要求之后会答应的。”
金虎等人点点头,武平皱着眉头问道:“司令,您说元使南下是下最后通牒的,那岂不是说元人真要南侵了?”
苏圣平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武平继续问道:“那我们岂不是更应该抓紧时间打下更多的地盘壮大自己,才有和元人一战的实力,反正朝廷官军不行,我们更应该打下福建、浙江啊?”周大新和金虎他们似乎也有这样的疑问,都转头看向苏圣平。
苏圣平摇头叹道:“唉,时机不怎么成熟啊!毕竟我们原先算是朝廷的臣子,身上背着叛逆的名头,虽说我们自己不在乎,但是如果在元人有南侵意图的时候攻打越朝府县,名义上就不好听了。”
金虎疑惑的问道:“司令,我们国民军虽然强大,肯定不输天下任何军队,可毕竟人数不多。宝岛那边的预备队也不多了,如果照您这么说,我们岂不是难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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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圣平微微一笑,道:“三万步军,六千海军,加上苏北、宁波、日本的军队,是我们目前能够承受的局限,再多的话不是养不起,而是其他方面的人力会受到影响。所以,消化三府的统治,增加军队之外,我们还是要尽量扩大地盘,才有基础增加军队。”
见三人一脸想不通的样子,苏圣平才笑着说道:“往北打越朝不行,西进打吴朝我们就没有大义上的负担了。”三人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二十七日,距离收到消息已经过去三天。江宁朝堂上对三路大军失败的消息已经消化完成,朝野之间也有颇多讨论,舆论上分成了悲观、自信和骑墙三派。
自信者认为,苏圣平拥兵叛乱,目无祖宗纲常,失道寡助必然会失败。而朝廷坐拥五省,养军三十几万,只是一时疏忽被苏圣平占了地利,方才导致三路军队大败。如果朝廷能派大军南下,三府民心和国民军军心大动,官军得道多助必然胜利。
悲观者认为无论是福建防御使衙门的一万官军,还是西路军主帅朱轩亲自率领的一万军队,南下都是一战即败。苏圣平的国民军也都是以少胜多,按照他的两万步军,五千海军来算,朝廷要派多少军队南下才有希望剿灭苏圣平的叛乱,这又要用到多少财税,朝廷还能支撑吗?。
再者,泉州山高皇帝远,水师又不是人家的对手,军队南下不易,沿海各地还会受到苏圣平袭扰。众人还有隐晦的一点没提,号称最为强大的新军,竟然是因为苏圣平手下留情,方才没有全军覆没。如此,朝廷官军还有哪支军队有希望战胜苏圣平的国民军。
骑墙的则认为朝廷应该正视苏圣平如今已然势大,尤其是他的军队善战这一事实。更要看到朝廷财税和官军战力存在的不足,贸然调派官军长途跋涉南下平叛,会重蹈覆辙。但也要看到苏圣平的不足,欠缺道义名分,泉州、莆田、龙岩三府的财力、物力、民力不足以支撑苏圣平发展壮大。关键是朝廷不能自乱阵脚,要想方设法,从长计议,制定切实可行的平叛方略,而不是脑子一热,不顾实际的派兵南下。
这三种观点各有道理,自信者占据了道义名分,悲观者占据了实际,骑墙的两者都有涉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之间江宁朝野吵闹纷纷。
但总体上还是自信者占据了优势,毕竟他们占据着道德制高点,往往别人跟他说实力上的差距时,他就搬出道义名分这一套,搞得别人灰头土脸的。
而且江宁毕竟是天子脚下,也没人敢过于吹嘘苏圣平的厉害之处,难免被人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更有替苏圣平张目的嫌疑。可惜,北边传来的一个最新消息,让骑墙派转向悲观派,自信者也都纷纷闭口了。
去年巴日尔江宁遇害后一直没有多大动静的元朝,这个时候出来凑热闹了,又派了新的使节南下。据内侍监从元朝发回的报告,许是元朝特意要让越朝知晓他们的目的才故意放出的消息。这次元使南下的目的就一个,就是越朝必须答应元朝的要求,否则元朝就会撕毁三十年前的协议,直接派兵南下。当然,元朝同时也向吴朝派了使节。
元朝具体的要求还要等使节来了之后才能知晓,但应该和去年巴日尔提出的要求大差不差,无外乎就是贡赋额度和代金券两事。和巴日尔不同的是,这次使节一路火速南下,丝毫不接受当地官府的任何接待。就这态度,恐怕是来者不善,比巴日尔还难应付。因此,在元使来临前,就要尽快先把苏圣平和谈的问题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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