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阿彩好久没有做声。杭九枫也被自己弄得不知所措。他都不敢相信,
似这种藏在心尖尖上的话,竟然一不小心就跑到嘴边上了。
阿彩回屋不久,又出来在杭九枫身后坐着:“你不是说那件雪狐皮大衣不在你
手里吗?”
“你不要揭我的短,那是我第一次说假话。”这样的回答似乎仍不能让阿彩放
心,她郁郁地回到屋里,隔了一阵又郁郁地出来了:“爱栀的雪狐皮大衣真在你手
里吗?”
“不在我手里,未必在你手里不成?”
“你真的不是留给雪柠?真的打算给我了?”
“我都对你说了,我只说过一次假话,不会说第二次。”
阿彩索性不回屋了,像先前一样默不作声地坐在楼梯上。
江汉关上的大钟敲响清晨五点,阿彩才猛地站起来,回到屋里乒乒乓乓地收拾
东西。半个小时后,阿彩拎着一些东西,径直走下楼梯。两个人没有说话,直到进
了长途班车站,杭九枫才忍不住问阿彩,她是不是真的决定回天门口。阿彩则用他
的口吻反过来对他说,在他面前自己也只因为一县的身世说过一次假话。杭九枫心
里搁不住话,后来他又问,阿彩是不是因为想得到爱栀的雪狐皮大衣才跟着他回天
门口。这一次,阿彩说的话完全是自己的意思:这么多年来,杭九枫还没有看清雪
狐皮大衣的真实含义。阿彩死后,杭九枫扳着手指数了又数,从上车开始,到在天
门口下车,一路上阿彩难得开了几次口,每次说话都与雪狐皮大衣有关。
杭九枫将阿彩带回天门口的消息吓坏了丝丝和线线,她们不相信阿彩愿意回天
门口,没有按杭九枫的吩咐为阿彩准备睡房。
阿彩本来就不愿意进九枫楼,与丝丝和线线没有任何关系。杭九枫一生气,硬
将两个女人的头扯在一起,狠狠撞了几下。
阿彩在白雀园内安顿好自己,就去紫阳阁同雪柠说了整整一夜话。天亮之后才
回屋里,关上门,一觉睡到太阳偏西。等到点灯时,阿彩又去了紫阳阁,依然同雪
柠说了整整一夜话。
同样的情形重复了三天,一心想同阿彩破镜重圆的杭九枫,终于明白,阿彩这
是要他说话算话。那天一大早,杭九枫没有对任何人说,他要去做什么,出门后,
还一路往回看有没有人跟过来。通往西河的路上只有他自己。已是秋天,西河流水
不再如温顺的女人,杭九枫在雨量室附近下水时,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当初
柳子墨选址修造雨量室,就看中了这一带的河床相对稳定,不像别处,一季一个模
样。杭九枫往水中深潜了三次,才找着放油布包的那处石洞。杭九枫往回走到街上,
多半人还没起床。他在白雀园门口等了一会儿,阿彩就从紫阳阁内出来了。
“杭家人从来说话,哪怕错了,也会算数。”杭九枫迎上去,将油布包用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