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石。 擎诺用闪电的速度从客厅的抽屉里掏出短手枪,因为他的职业关系,他已经拥有了持枪许可证。 擎诺飞身过去,挡住润石,用枪指着他,低声喝道:“不许上去!有事我们出去说!” 润石惊讶地看看枪,这是他整天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玩意,他对它熟悉的仿佛自己的手,可擎诺会用吗? 润石笑笑,打死他也不相信亲弟弟会对自己开枪。 他得上楼,见她,此生最后一次相见了,下次……在奈何桥吧。 润石笑道:“擎诺,你都没打开保险,这东西容易走火,快收起来吧。以后没事别玩枪。” 润石又满怀深情地喊了一声:“小猪!”抬腿就想上楼。 擎诺浑身都在抖,自从你们俩的那个夜晚之后,我的灵魂一直挂在地狱的塔尖被风干,你今晚为何想重新毁了一切? 如果你把我当弟弟,你就不会上楼! 擎诺不假思索,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保险,开枪了! “砰”一声巨响! 润石的身形一顿,倏然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亲弟弟,眼尽是万丈惊涛与无边的悲愤深渊。 血瞬间从润石的腹部喷涌而出,喷洒在擎诺的白衣上,仿佛洒落一地的红梅,美的颤动人心。 擎诺脑海里一片空白,记得的,只是开枪一击时,自己那冰雪般的心境。 润石捂着腹部,脸上苍白得没有了一丝血色,不敢置信的瞪着弟弟,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混杂着痛苦、愤怒、伤心欲绝等等种种情感的双眼里却没有一丝丝恨意。 小猪被一声枪击吓的退后一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还来不及想什么,开枪之前她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好像是润石的声音,那熟悉无比的语调那深情切意,分明就是润石,登时潮水般的前尘往事侵袭而来,她不顾润石已死的事实,哭着就想打开门,去见他。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去见润石更加迫切的了,依旧有疯狂的爱情,依旧有刻骨的思念,依旧盼突然相逢,哪怕是在地狱里。 那么深的爱恋,那么深的思念啊……润石…… 可是门却打不开,小猪这才记起擎诺把门从外面反锁了的,小猪疯了一样拍打着门,哭喊着:“润石!润石!擎诺,你把门打开啊!!” 润石听得小猪的呼喊,瞬间满眼泪痕,满腔凄楚,她的哭声比撕裂自己还痛苦,他本能地捂着腹部,不顾喷涌的热血,仍然强行抬腿想上楼去。 弹既然已射出枪膛,就打碎了心的全部,也就开始了兄弟俩更为强硬的对决。 擎诺异常平静地凝望他,慢慢低下头,手里却抬起了枪,他的眼眸,却尽是浓浓的悲伤。 “砰”!又是一枪!
第128章 长长的泪痕滑过眼角,心底冰冷而…
小猪听到第二声枪响,心急如焚,疯狂砸着门,哭的越发急迫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润石!擎诺!开门啊!擎诺,你没事吧?擎诺!擎诺!” 擎诺心头一暖,在危险到来的时刻,她仍然挂念自己,这足够他感动了,自己和她的夫妻情义从来都不是由山盟海誓的痴缠情爱筑起的,却是在朝夕相处的岁月,细水长流,相依相持。 润石腹部的鲜血已经把擎诺的衣服染的通红,他的手一开始捂着腹部,最后却慢慢无力的垂了下去,腰也一点点弯了下去,弯曲的脊背仿佛一张弓,沧桑和艰辛毫不留情地将它拽到生命的极限。 润石仍然抬头望着擎诺,面无人色,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他慢慢抬眼,眼满是绝望,一次次血泪纠葛,一次次生死难舍,那一次次生生撕裂灵魂的痛,都在这2声枪响里化为令人无法正视的抽搐着生生的疼。 擎诺不忍之色一掠而过,他扔了枪,伤心地把大哥的头捧起来,眼蕴满不轻弹的男儿泪,注视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缀泣着问:“为什么你要一次次地把我逼到底线?我是你弟弟啊!哥!我……” 这样短而简单的一句话,擎诺说起来却是如此困苦艰难,停停顿顿,断断续续,数次哽咽,终也说不完。 润石疼的不住地打寒战,他不但是身体,内心亦是痛到极点,只是他隐忍得很,没有责怪也没有埋怨,就那样,就那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擎诺。 有谁知道他此时此刻欲仰天长啸却欲哭无泪的悲凉心境,这么深这么冷这么长的夜啊,无尽头…… 历尽沧桑以后,曾经的高峰已征服,不堪回首的也已经历,却万万没想到,没想到,自己视之比生命还重要的亲弟弟……明知被伤,被负,被杀,他就那样看着他,冷冽的神色却掩饰不住地透出几许柔情。 楼上心急如焚的小猪听见下面突然没了声音,生怕有更加可怕的事在发生,打了911,然后继续哭着砸门,问擎诺有没有事? 润石连喘息都带着破碎的声音,他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低声说:“擎诺,你告诉她说你没事,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擎诺声音里带着哭音对楼上喊道:“小猪,我没事!没有润石,是别人。刚才是我在叫你。你别哭,什么事都没有。” 小猪听见擎诺的声音气很足,不象受伤的样,先放了一点点心。 不远处的威尔逊教官等人听见2声枪响,立即飞奔而来,来到门前踹门,喝令里面的人不许再动。 润石惨然一笑,抖若风落的身体无比艰难地慢慢地弯腰从地上捡起擎诺扔掉的枪,枪上已经满是他的鲜血,润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在自己的鲜血上,擎诺啊,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你开了口而我不想给你的,其实我从来没想要和你争抢她。自始至终,我都是你哥,到死都是…… 润石用最后一丝力气用枪指着擎诺的脑袋,面对擎诺疑惑的目光,他轻轻说,声音那么小,那么小,那么微弱,他说:“是我向自己开的枪。”润石用最后一丝力气用枪指着擎诺的脑袋,面对擎诺疑惑的目光,他轻轻说,声音那么小,那么小,那么微弱,他说:“是我向自己开的枪。” 擎诺心头巨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木门就被威尔逊教官踹开了,威尔逊知道自己的枪被润石拿走了,他想一定是润石开枪杀人。 看到的情景却令他眼晕,润石浑身是惊心动魄的鲜血,手里却用枪指着他的弟弟的脑袋,威尔逊与几个教官飞步而上,夺走了润石的枪。 润石再没了一口力气,软软地倒在了威尔逊的怀里,疼的没有丝毫人色的脸上努力微笑了一下,声音断断续续,坚定,微弱而清晰:“教官,是我开枪打我自己的,我弟弟不让我继续对我自己开枪就来阻止我,我用枪威胁他别靠近我。教官,如果我没死,你就履行我们的3个月的期限吧,现在已经过期了。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的尸骨烧了,扬灰,我再不想留一点点痕迹在地球上。” 伤心欲绝,生无可恋。 鲜血继续喷涌,带着摧残骨髓的声音。 擎诺突然泣不成声,却没有说一个字。 润石用仅剩一丝力气摸摸弟弟的头发,擎诺,即使你是虚假的哭泣,我也希望这虚假持续得久一些。 因为,我爱你。 他与擎诺之间历年来的怀疑,心寒,争执,反目,背叛,离弃,何时何地想起来,都心如刀绞,可再没有比此刻更甚的了。 911 的警察来了,因为小猪报案时说有2声枪响,所以救护车也来了。 威尔逊等人一亮出工作证件,说明受伤的人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人,这事是自己内部的事,无需请别的部门插手。911 的警察立即退出了,仅仅让擎诺写了一份案发经过。 润石被救护车带走。 他临走之前,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楼上那扇依旧紧紧关闭的门,长长的泪痕滑过眼角,心底冰冷而绝望。 小猪终于被擎诺放了出来,她看着楼梯上惊心动魄的鲜血,吓的不知道说什么,擎诺轻描淡写地说是那个人想动粗,擎诺开枪了,他是非法入侵别人的住宅,所以擎诺没罪。 小猪犹疑地说她听见了润石的声音,擎诺苦笑说:“你听错了,是我在叫你,让你别害怕。我和我哥的声音在高声的时候有一些像。我哥早就逝世了,怎么可能……” 小猪点点头,仍然是一脸的惊魂甫定,不知所措。 擎诺让小猪回到卧室,慢慢用衬衣擦着楼梯上的鲜血,可衬衣没被丢掉,被他密封在一个箱里,谁也不知道。 他怎么会料到,这件满是血的衬衣在日后几十年,直到他临死以前都天天要在怀里抱一会,痛不欲生。 润石在医院被取出了2颗弹,他醒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我弟弟一切都好?警察没对他怎么样吧?他是律师,不能留案底。” 威尔逊粗声粗气地回答:“是你开的枪,他能有什么事?除非是他开的枪!枪上有他的指纹,你怎么解释?” 面对威尔逊的逼问,润石笑了起来:“教官,是我上一次把你打昏以后你就得帕金森综合症了?那是我弟弟家的枪,没他的指纹那才奇怪呢!” “闭嘴!”威尔逊恶狠狠地。润石被带回纽约治疗痊愈后,进入心局工作,他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几个月以后局长把他提升为自己的高级助理,谁也没异议,确实在心局,论能力他是第一,无人能比。 这天,他进去局长的办公室拿下一步行动的资料,见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互相礼貌地点点头。 他出去以后,女孩冲到门边,直勾勾地盯着润石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的威风凛凛的后背,直到他停住脚步与一个人交谈,然后她回头非常羞涩对局长说:“史蒂夫叔叔,他是谁?” “我的助理。”局长皱起眉头,转移话题:“听你爸爸说,你大学毕业以后想去非洲参与救援当地人?那儿危险,你要考虑清楚。” 女孩仍然神不守舍地望着润石,根本没听见局长的话。 自此以后,润石经常看见这个女孩神出鬼没地出现他的周围,远远地看着他,很害羞的样,从来不敢前来与润石说一句话,两人目光一接触,女孩就移开目光,装作看别处,等润石转头再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润石有些莫名其妙,问局长:“她是阿尔法的间谍还是摩萨德的特工?” 局长哈哈大笑起来,说女孩的父亲与自己当年都是耶鲁的舍友,还说了女孩的真实身份,润石差一点被活活吓死,此后看见她就绕道。 秀莲明天就要来了,擎诺有些兴奋地准备好了她需要的一切物品。 我冷冰冰地看着他的举动,面无表情。 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偷偷缝一个小袋,袋是布的,大红色的,我将2个小玉葫芦装了进去,间隔了一段布,怕2个小玉葫芦互相摩擦。 我也悄悄地收拾了我从杰米那里来波士顿时穿的衣服,现在只有这身衣服是我自己的,我想在走的时候不带走擎诺的一针一线。 秀莲来了美国,却不甘心住医院,天天对擎诺哭闹不已,要住进我们的房来。 擎诺烦恼不已。 我微笑对擎诺说:“人活一生,母亲最大,没有她就没有你。你接她来吧,我不能保证对她和颜悦色,起码我可以对她熟视无睹,就当没这个人好了。” 擎诺考虑了几天,终于将秀莲接来了,她进门的那天,仍然是大声说笑,我蓦然想起来我在12岁的那年,我妈妈刚惨死,她娇媚鲜艳地嫁给朱德望的那天,她也是这样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笑着。 秀莲坐在轮椅上,我从房间走出来,擎诺提心吊胆地看着我们俩,秀莲脸上对我笑着,打量着我身上的衣服,眼神里却尽是怨毒与嫉恨。 “小猪啊,你长大了,还记得我吗?你穿的真好啊!”她怎么样也掩饰不了她语气里的恶毒。 我笑而不语。 秀莲又说:“你和擎诺已经结婚了,按照国的习俗,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