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后更加对着润石拳打脚踢,在又一次残酷的毒打以后,润石拖着血迹斑斑的身体,带着母亲和弟弟悄悄搬了出去,借住在一个废旧的仓库里。 润石出招让秀莲去爷爷家闹,逼爷爷强迫爸爸离婚,可是老爷打死也不介入儿的离婚事宜,一看见秀莲又来了,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无奈的秀莲听从了润石的又一个计谋,带着润石来到了丈夫的部队,站在楼顶威胁大家,如果丈夫再不同意离婚,她今天就带着儿从这里跳下去。 润石爸爸吓的脸都白了,惊的不轻。 平心而论,他是爱秀莲的,当初这个修长白皙。美丽出众的女大学生排除万难,不惜与那个清高的知识分家庭决裂来嫁给他这个高毕业的当兵的,什么也不求,半生跟着他吃尽苦难,过着捉襟见肘的贫困日,虽然他在生活的磨难之下脾气不好,总是和她吵架,可是他一辈都没动过她一指头,他是大男人,不能打女人,尤其是这样一个花一样娇嫩的女人。因此,在这次秀莲铁了心要离婚的大战里,他死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非要离婚?事情是怎么样演变到这一步的呢?就是因为他穷吗? 秀莲站在楼顶的边上,大哭大闹,撒泼打滚,说她如果不离婚,一天也不能活了。润石悲哀地看着灰头土脸的妈妈,看着她哭的通红的脸,满面的眼泪和鼻涕,不禁心酸,他幼年记忆里的那个雪白温娴。细声软语的美丽妈妈去那里了?曾经的那个十指纤长细柔,走路犹如弱风扶柳。娉聘婷婷,说话从来不大声,温柔如水的女大学生去那里了呢? 是怎么样的残酷生活竟是硬生生地将如此一个清纯温柔的少女变成了现在这个站在楼顶上满脸鼻涕眼泪满地打滚。声嘶力竭的市井俗不可耐的泼妇呢? 是时光。 是婚姻。 是贫困。 是粗粝。 秀莲闹了很久,也不敢跳下去,最后一屁股坐在满是尘土的楼顶嚎啕大哭起来,外加破口大骂。 这次跳楼事件自然是不了了之。 由于润石爸爸执意不肯离婚,润石去了爷爷家,偷了爷爷爱如珍宝的猫咪。 爷爷找了几天,心急如焚之时,润石打了电话给爷爷,捏的猫咪嗷嗷惨叫给爷爷听,威胁爷爷说只要他逼儿同意离婚,就把猫咪还给他。 可是老爷不受威胁,死活不肯,反而到处找润石的下落,润石自然是躲起来了。 几天后,润石再次打了电话给爷爷,再次捏的猫咪嗷嗷惨叫给爷爷听,说猫咪在山公园,让爷爷来领,老爷匆匆忙忙带了警卫员就奔山公园去了,找了一天,什么也没看见,老爷连累加气带急,晚上就心脏不舒服,住院了。 还没等彻底恢复,润石又再次打了电话给爷爷,再次捏的猫咪嗷嗷惨叫给爷爷听,说猫咪在一个山上,他再不来润石就杀了猫咪吃猫肉。 老爷一听之下,也顾不得通知儿了,其实他那其他5个儿都对润石爸爸的不幸婚姻的制作人——老爷颇有微词,认为如果不是当年老爷丧心病狂非想要个孙女,那么秀莲也不会被开除,失业至今,而润石爸爸在单位也不会被整治的如此惨,这夫妻俩一个公务员,一个部队官员,带着一个独生,这小日别提有多美了。 如今呢,为了老爷的一个心愿,闹的润石家里家破人亡,离的离,散的散,秀莲铁了心要离婚不说,润石和擎诺都对爸爸恨之入骨,这何苦来呢?为的是什么啊? 润石爸爸混了半辈了,到如今是一无所有,妻离散,事业停滞。 说到老爷接到润石的电话,气的脸都紫了,一把扯下吊瓶,不顾看护人的劝阻,就急匆匆跑去了山上,后面人急忙跟着。 老爷到了山上,找了半天,听到了猫咪的叫声,抬头一看,润石抱着猫咪笑嘻嘻站地山顶一个很陡峭的地方,老爷不顾三七二十一,就要往上爬,身边人吓得拼命拦也没拦住,结果老爷在快爬到山顶之前脚一滑,一下就功败垂成了,直摔了下去,呼哧呼哧爬不起来了,身边人急忙把他背了起来,一路奔下山去。 山顶的润石静静地看着这个从来就丝毫没关心过他的爷爷脸色发紫地被抬了下去而纹丝不动,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抱起猫咪亲亲,说:“宝贝,我们下山!” 老爷这次伤的很厉害,做了一个心脏搭桥手术,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他痛定思痛,想起来那天在山上他都不行了而亲孙润石脸上那镇定自若的笑容,忍不住指尖都凉了。 这个孙心狠手毒的令人难以置信啊!接下来他想干什么?无法预测。 而正是因为无法预测,未来才更令人毛骨悚然。 于是为了保住全家人,老爷一个电话把小儿招来,逼他离婚,无奈小儿也不反驳,只是梗着脑袋,一脸倔强,死活不同意,老爷差一点被他气的再次死过去。 几天之后,得知了老爷逼着爸爸离婚以后,润石遵守了他的诺言,亲自把猫咪给爷爷送了回去。老爷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什么都不说。 润石大伯举着巴掌打了他几下,润石动也不动地挨着,神色淡然,等大伯不打了,润石淡淡地笑着说:“打吧,以后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父母离婚以后,我就和你们杨家再没什么关系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本来和你们杨家也没什么关系。我和擎诺对你们来说,都是多余的。” 大伯气的说不出话来,老爷默然不语,润石再不多说,昂首而出。 外面日光明媚,老爷缄默了一会,浑浊的眼里突然泪光闪动,嘴唇张了几下,用低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是我的错,我太自私了,从小我在家里就是一个大少爷,被家里人惯坏了,从来我只考虑自己,不会去站在别人的处境想想。” 老爷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我害了你弟弟一辈,害了秀莲,我对不起她,对不起2个孩,擎诺是个好孩,一直很乖巧,处处看着别人的眼色行事,把每个人都伺候的很周到,你们家的那些小皇帝谁做到了?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以前虽然心里对这孩愧疚,却不能对他慈爱一点。每次过年过节的,你们都回家来,我高高兴兴地和你们说话,和你们的孩开玩笑,擎诺总是不为人注意地站在我身旁,眼巴巴地望着我,我知道他很渴望我对他笑笑,对他说几句暖心的话,可是,我一次都没给他,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当他是透明的。每次他要离开回自己家的时候,都会恋恋不舍地看看家里,看看大家,看看我,对我笑笑,不过看的出来,他心里非常难过,因为他满怀希望而来,想在我这里得到一点温情,最终却什么也没得到。那次秋我的战友给我送了一些外国水果,擎诺很喜欢吃,吃了一个还想再吃一个,你弟弟就瞪眼不许他再吃了,可是你弟弟一会不知干什么去了,擎诺就偷偷拿了一个,躲在走廊里吃,正巧你弟弟回来看见了,一脚就把这孩从走廊踹进了客厅,然后连踢带打的,大家都劝着,润石用身体护着弟弟,等你弟弟被你弟媳妇揪住大骂的时候,润石就悄悄地把擎诺拉在角落里,掀开衣服查看他的伤处,擎诺眼睛里的眼泪直打转,一边伸手摸眼泪,一边快速把手里的水果吃掉,吃完以后,很满足地微笑着。可怜这孩,被打的那样还一直紧紧保护着他手里的水果,挨打以后也不喊叫,也不记恨。多么难得的孩!可是我当时却没站出来为了这孩说一句话,更没把他叫过来,让他多吃一些水果……我是个什么爷爷啊,哪有我这样当人家爷爷的?” 老爷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老爷也不能说动润石爸爸离婚,润石就动用了杀手锏。 这天,润石爸爸回家以后,疲惫地泡了脚就躺在床上沉沉入睡了。 借着月色,润石和秀莲回家了,他们无声地打开了房门,悄无声地一步步逼近了父亲的房间。 润石的嘴角挂着邪气好玩的笑容,眉毛挑了起来,一脸的志在必得。 润石爸爸累了一天,回家匆匆洗了洗就睡下了,睡到半夜忽然被浑身浇的透心凉,他训练有素的身体本能地“刷”地跳了起来,满屋弥漫着极为浓重的汽油味,再看看他自己身上,满头满脸满身的汽油正在往下流淌,他勃然大怒,却忽然眼前一亮,出现了一个燃烧着火花火苗的打火机,在这束欣欣燃烧的后面是润石轻柔而寒冷的眼神,带着兴奋。 润石爸爸不禁退后了一步,润石却笑着前进了一步,步步紧逼。 润石爸爸脸色凝重起来,退到了墙边,大喝:“滚!” 在一旁的秀莲书里挥舞着一纸协议,说只要他肯在这离婚协议上签字,她和儿马上走人,绝对不会伤害他,否则就将他点天灯。 润石笑吟吟地左手又掏出个打火机,单手打了火,对着父亲摇摇。 润石爸爸怒得脸色都青紫了,万没想到自己半生信任而爱着的妻竟然会采用如此恶毒的方法对他倒戈相向,而一向非常懂事听话的儿竟然也一下变得一头狼一样要活吃了他。 他只觉得手脚都在控制不住地直哆嗦,这个一生戎马的铁打的彪悍汉此时此刻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妻和异常坚定的儿,他内心只剩下了巨大而沉闷,没有希望,没有任何杂质的绝望。
第27章 被润石抛弃
在对峙了一会之后,润石爸爸的眼圈红了,试了几次,才能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你们怎么这样?我那里对不起你们了?我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不抽烟不喝酒,赚的每一分钱都拿回来养活你们,你们……你们……” 秀莲不耐烦地说:“别废话,马上签字,这些年我跟了你过的是什么日?你还好意思说?” 他在绝望之下望向儿,希望从儿这里得到一丝安慰,可是他在儿看似温柔的眼神里什么东西也捕获不到,他眼前只有让他心惊胆战的火苗在晃动。 僵持了一会之后,他说:“润石,你一直是一个听话的孩啊!” 润石一笑,在黑暗里一双眼睛炯炯如电,朗朗似星:“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听话的孩。但孩要想走得远,长得大,就先要学会不听话,学会离开,学会反叛。爸爸,我们没有对不起你,我们只是想活下去。如果你不让我们活下去,我就和你同归于尽。我说到做到!” 生时恒久,逝去不过一瞬。 润石爸爸低着头,用手沥着身上的汽油,望望儿那异常决绝的神情,不禁徒劳地做了一个苍凉孤独的手势,像是徒劳地想要挽回昨日的温存。 但是,昨日有过温存吗? 他哭了,他以前逼迫妻,薄待儿,有因有果,终于汇成这不可逆转的局面,现在他知道了所有痛苦都要由他一人承担,只是他的痛苦,找不到任何出路。 润石爸爸最终在汽油和火苗的交替威胁下。在秀莲的威逼下。在儿的镇定自若下签署了离婚协议。 润石讲述完往事以后,微笑着看着我,问我:“傻猪,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 我还没从点天灯的惊悚回复过来,没接话。 润石说:“第一,我理解你的处境和心情,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我绝对做的比你还狠。” 他这话立即让我找回了感觉,我有点感激地看着他。 他接着说:“第二,你现在是我的敌人,你会对我和我母亲的安全形成很强的威胁,因此叔叔才让你搬出去。我知道,你以为让你搬出去是我妈妈的主意,记恨的要死,我告诉你罢,其实是我的主意,我妈妈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头脑可以说是简单,她采纳了我的建议然后去和叔叔要求的。这个老太太是学校附近一个孤寡老人,以前学校组织献爱心的时候我经常去帮她干干活什么的,叔叔给了她一些钱,你可以在她家过的不错。” ……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一会之后,深深吸了口气,空气灌进肺腑,竟是刀割一样的痛。 我慢慢转头,望着外面的树,眼有笑意,神情却是绝望。 一个倾盆大雨之夜,在电闪雷鸣之下,一个犹如罗马雕塑一样的少年掷地有声地对我说:“我杨润石发誓,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仿佛什么压抑许久的东西,正要破茧而出。 这个拼命救我的大哥,在脱离危险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我赶出家门。 润石根本不看我,疲倦地说:“你没错,从你的立场上说,你什么都没做错。只是,我的世界里再也不能容你了。你也不要再试图报复什么了,我能将我亲生爸爸点天灯,我就绝对不会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如果你再落我手里,我卸了你全身的骨头!” 不知过了多久,我僵硬的心开始稍微有了知觉,潮水般的痛意侵袭而来,为什么在历经生死磨难之后,为什么在我已经将全部的信赖和对父亲一样的爱全部放到他身上以后,他竟然这样对我? 一切都无言以对。 我,再一次被全世界抛弃……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 哭的再美,也不会倾城。 在抛弃自己的人面前哭泣,只不过是将自己的自尊一钱不值地放在他的脚底任由他践踏。 人死了,还有灵魂。 心死了,还有自尊。 他给过自己承诺,可是到头来施与我痛苦的,竟然还是他……难道真的是宿命,生命,难道有些人注定互相伤害? 我不再说话,扭头就离开了他的病房,顺着走廊疾步往外走去。在走廊尽头的院里,我爸爸和秀莲站在一起嘀嘀咕咕,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低头疾走。 我爸爸追上我,和秀莲一起开车把我送去了老太太家,在路上,秀莲第一次是这样的温柔如水,她细声细气地说:“小猪啊,你那么小,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也不放心啊,这不是没办法吗?我也舍不得你啊,毕竟相处那么久了,我也把你当成自己的孩看待的啊!” 我扭头看着车窗外面,置若罔闻。 秀莲继续唠叨:“小猪啊,你去人家家里,不比自己家里,什么事都要小心啊,要学会看人家的眼色行事啊,有什么活抢着干,多长点眼色,人家才会喜欢你啊,才好让你长长久久地住下去,你说是不是?” 长长久久……长长久久……长长久久…… 到了老太太家外面,我们下了车,我爸爸掏出500元钱给我,让我收着,怕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谁知道秀莲一把把钱夺了去,白了我爸爸一眼,小声说:“她在这里有吃有喝,你给她那么多钱她也没地方花啊,现在的孩有钱了啊就去网吧打游戏,也不读书了,硬生生将一个好好的孩废了,再说她那么点一个小孩拿这么多钱,我也怕有坏人惦记上了,别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你说是吗?” 我爸爸点点头,内疚地看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就这样,我拿着我的行李,身无分地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完全不知以后何去何从。 没想到,这个地方完全是个地狱……二个月后,我就被折磨的皮包骨头。 没有人格和尊严,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比沉默更像沉默,消失不见,似乎也没有什么差别。 老太太的家和我的家完全不同,虽然没我家大,二室一厅,其实也算不错的了,可是不知为什么,整个家里都透着一股好像腐朽的味道,虽然很整洁,可是没有活力,活象一个古墓。 老太太71岁了,头发花白,看起来慈眉善目,行动缓慢,她寡居好多年了,儿女也不经常回家,她每天自己一个人倒腾点吃的,然后就在外面坐着个小马扎晒太阳。 老太太亲热地握着我的手,嘘寒问暖的,我爸爸看到此景,有些高兴地对我说:“老人家很喜欢你呢,你在这里我也就放心了,过几天我把你接回去!” 秀莲在背后狠狠地掐了我爸爸一把,我爸爸吃疼,哎呀了一声,躲开秀莲几步。 秀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