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的洋教徒想到了太阁时的镇压,开始骚乱,长安的那份联名状,则被流言说成“忠辉谋反”的证据,更是扩大了不安情绪。这样一来,作为忠辉的岳父,伊达政宗也将处于极为危险的境地,他亦顺势加速派索德罗和支仓出使欧罗巴。自五月以来,工匠们没日没夜、不分黑白地赶造巨船;而在巨船造好之前,便已定下九月十五出港。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会充分感到事情的紧迫性和政宗的急不可待。
难道他担心到时船不能顺利启航,才允许在大门前,甚至在本城大厅张贴通告。不只如此,此事应也已获得了忠辉的许可。毋庸置疑,“次任皇帝”这样奇妙的文字,是在暗示忠辉的存在,并以忠辉的名义拜托班国。若真是如此,伊达政宗不反大御所,但成反幕府将军的首领,几成事实。
伊达政宗看到内乱将起,即着手准备……他正按照自己一贯的缜密作风,为家康身后之事筹谋。将军秀忠欲与新教国英吉利和尼德兰联手,政宗便着手利用班国和罗马教皇。既然他能将手伸到欧罗巴,定也在国内暗中寻找可利用的势力。他的这些行为,在又右卫门眼中看来,确实乃“反秀忠”。然而稍微转变一下角度,又可以说均为“为秀忠着想之远虑”,政宗的筹谋和手段,着实可怕。
宗矩欲向家康禀报此事。家康已把“通商状”交与英吉利使节塞尔斯,稍微松了口气。他瘦了些,不过已处理好使节之事,心绪还算不错。
“又右卫门,英吉利说想在江户得到一处屋舍,正在四处找地方呢。他们留在日本期间,我会保护他们。”
又右卫门有些疑惑:家康公为何故意做可能惹旧教教徒反感之事?难道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其实,家康缔结的条约中,已破格给予英吉利特权:除了自由通商,还允许英吉利入住在江户,给他们治外法权。即英吉利人若有作奸犯科,其罪由英吉利判定。此前的南蛮人,哪能得到这等厚待?
“伊达领地的月浦传来消息,新造好的船将于本月十五出海。自然已得到大人批准了。”家康微笑着点头,“陆奥守欲把招人恨的家伙都帮我清理干净。”
“这么说,大人也知他欲交给班国国君书函的内容了?”
家康转了转眼珠,抬眼盯着又右卫门,“在船出海之前,我欲不动声色。”
“不动声色?”
“是。也就几天了,还是不动声色好。又右卫门,听说大坂城的七手组去加贺办事,你可知此事?”
“哦?”
“听说是想修筑大坂城,去请高山右近大夫。”
“这……大人是从何处听说?”
“自是前田利长,利长可非知情不报之人。”
“唔。”又右卫门低应一声,忽然单膝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从大坂去的使者乃是速水甲斐守?”
家康淡然道:“听说秀赖的近臣最近去过纪州的九度山了。”
“秀赖近臣?”
“是,好像叫茨木弹正。当今能够和幕府领军匹敌的,似只有真田家的后生。”
“这……大人听谁说的?”
“真是令人不明呵。”
“这么说,真是要筑建大坂城?”
“是啊,高山右近和真田之子在筑城方面,可谓天下无匹。对了对了,陆奥守的书函是怎回事?”家康果然没忘记,只是为了缓解气氛,避开了片刻。
“其中有一言,颇令人费解。”
“哦?”
“是言说,政宗拥戴将会成为次任皇帝的实力最强大者,大人您对此可有所知?”
“次任皇帝……”
“是。次任皇帝指的自然是下一代将军,陆奥守拥戴的,怕是上总介大人。”
“晤。”家康故作淡然地回答,然而他心中的波澜却无法掩饰。他忙拿过花镜,重新戴上,视线却变得模糊,表情也显得含糊起来。此情此景让又右卫门不忍正视。
“你认为,陆奥守因看到骚乱不可避免,才干脆采取主动,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