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时,戈壁沙漠的神情,却又十分令人猜疑,因为他们现出了难以相信的神情,缓缓地摇著头。红绫还想追问,我作了一个手势,阻止了她。因为我看出,两人的心情很是矛盾,分明是那金环有很大的隐秘,必须让他们先克服了心理上的矛盾,才能痛快地说出来,追问是没有用处的。
那种惊疑的神情,一直逗留在他们的脸上,而在大约一分钟之后,他们开始说话。
他们说话的方式,很是奇特,并不是把有关金环的一切,直截了当地把事情告诉我和红绫,而是他们互相在对话,可是作为旁听者,我们也能在他们的对话之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两人中一个先开口问:“上次我们见到这金环,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另一个略一思索:“快有三十多年了!”
我听了就为之一呆,他们两人,都不足40左右的年纪,对上一次他们见这金环,已有三十多年,那也就是说,他们在孩提时期曾见过,直到如今,也亏得他们的记性,如此之好。
两人都很有些感叹之色,一个忽然又道:“其实,我们只能算是第一次见到它!”
红绫浓眉一扬,就待发作,两人的话 太自相矛盾了。可是我再次制止了她。
另一个居然同意,但说出了理由:“是啊,上次我们见到的时候,它还没有完成,当时我们曾问师父,这蛇一样的金环者什么用,可是师父回答,只说了是送给一个异人的,他说那异人是,”
略一犹豫之间,一个已接了口:“师父说那异人,能人之所不能,天下再没有人及得上,当时我们都不服气,都说了,”
说到这里,两人像是回到了三十多年之前,齐声道:“师父,你是天下第一巧匠,还有谁能及得上你!”
一个道:“真奇怪,师父听了之后,只是摇头,神情黯然。”
另一个道:“是啊!过了一会,他竟然说了那几句不近人情的话!”
两人说到此处,都现出愤然的神情。一个道:“师父说:以你们两人的资质,应该投入他的门下才是,在我这里,是浪费了你们!”
另一个道:“当时我一听就吓得魂飞魄散,一拉你,两人就一起跪了下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听到这里,我已心中称奇。我对他们不算陌生,但是对他们的过去,却是一无所知。原来他们自小就拜了一个巧手匠人为师,看来,他们师父的手艺很了不起,他们两人,堪称当今世上的第一巧匠,手艺的尖端科学相结合,比请古代的巧匠,自然又巧了许多倍。但是基础功夫,自然还是从小就打下来的。
而他们的师父,又感叹自己技不如人,他口中的“异人”不知又是何等样人?
我心中在杂乱无章地想著,戈壁沙漠的对话并没有停止,一个又道:“倒把师父也吓了一跳,把我们扶了起来,说他所讲的,乃是实情,并且还说,日后不管我们技艺如何精进,也必然比不上那异人!”
另一个“哼”了一声:“师父的什么话我都听,唯有这句话我不服。”
另一个同意:“是的,我也不服!”
【四、天工大王】两人说著,忽然一起向我望了过来,我忙道:“当今世上,若论工艺技术之精,两位首屈一指,当无疑问!”
两人洋洋自得:“谢谢,我们自己也正以为如此,只是师父当年之言,常令我们耿耿于怀。”
两人这句话一出口,我就不禁“啊”地一声知道何以两人一见那金环,反应就如此怪异了。一来,他们见了金环,想起了他们的师父,大是感慨。二来,当时他们的师父在打造这对金环,说是要送给一位异人,而那异人,几十年来,令他们耿耿于怀。相信他们的技艺越是精进,那种想会一会那异人的心情便越浓。
如今,金环在鹰足上出现,那么,极有可能,鹰主人就是他们师父口中的“异人”!
戈壁沙漠又一起向我望来,我道:“我也极想会晤鹰主人,他不出现,难道我们不能去找他?”
我这样问的意思是,他们的师父是不是留下了什么寻访那异人的线索。
两人听了我的反问,神情古怪之至,叫人难以猜测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一个才道:“师父临终时,曾说过……有可能引那异人现身的方法,可是……可是……”
另一个也跟著道:“可是……可是……”
我叹了声:“可是什么?”
两人一咬牙,可是那异人若是真的现了身,又解开了我们所出的难题我们就要拜他为师,这事情,师父去世那年,我们才17岁,都觉得不能做,现在自然更不能,宁愿死好过了。”
两人性格不屈,“宁愿死”倒不算十分夸张。
我吸了一口气:“且说说细节。”
两人又互望了一眼,神情像是很不愿意说,我道:“若是他解不开你们所出的难题,那就不必拜他为师了,是不是?”
两人齐声道:“是,不但不必拜他为师,而且他那天工大王的衔头,还在让给我们!”
我呆了一呆,红绫已抢著问:“天工大王?那算是什么意思?”
两人像是说漏了口,神情有点尴尬,我伸手拍著他们的肩头:“你们放心,我有办法令你们当上天工大王!”
戈壁沙漠虽然将信将疑,但显然肯说细节了。一个道:“所谓`天工',是取巧夺天工之意,“大王”自然是举世第一。这是超级艺匠之间自己所定的玩意,但一直受人重视,除了天工大王之外,还有天工第一级、第二级和第三级,可以自封,便要接受挑战,接受挑战三次而成功,衔头就落实了,但仍需不断接受挑战,情形和拳王争霸,根是近似。”
我听得大感兴趣:“有这等事,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