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燕青嘿嘿笑道:“您可真会装,难道您不知道?其实……”
顿了顿,赔笑接道:“领班,不是燕青斗胆说您,凭您,还养不活两个人?干什么还让她一个姑娘家整天抛头露面,向人伸手,看人脸色?干脆赁间屋把她接过来不就行了?您要是怕麻烦,明儿个大伙儿替您张罗……”
关山月听不下去了,一抬手,截口说道:“燕青,你没有看错?”
燕青道:“先前我也以为我自己眼花了,心想红姑娘怎么会武?又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卖艺,可是后来我仔细瞅了好几眼,没错,一点不错,除了衣裳已不是她常穿那大红的外,其他根本就是红姑娘,对了,还有那个叫小翠的丫头在帮场!”
关山月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燕青道:“今儿个早上我从‘天桥’过……”
关山月道:“在‘天桥’什么地方?”
燕青未答,瞪着眼反问道:“怎么,您真不知道?”
关山月笑了笑道:“告诉你吧,她跟我吵了一次架,呕气走了,这些天来我一直没空找她!”
燕青“哦!”地一声道:“原来是这样,我带您去!”
“不!”关山月道:“别让大伙儿久等,你告诉我,我自己去好了!”
燕青嘿嘿一笑,道:“怎么,领班,您现在宿醉醒了,头也不昏了?”
关山月脸上一热,笑道:“不错,现在全好了!”
燕青笑道:“那么我告诉您,就在摔跤大王乐宝林哪个栅儿上!”
关山月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走你的吧!”
燕青一欠身,道:“领班,您千万要接红姑娘回来,往后我们几个也算有个家好回!”转身出门而去!
这话感人,关山月一阵激动接一阵,呆坐良久,突然腾身跃下了炕,登上鞋,大步闯了出去!
门忘了关了!
“天桥”……在“先农坛”后,在那年头儿,是个平民化的商贾杂技之所,星卜戏馆,杂耍,在这儿是应有尽有,五花八门,令人目不暇接,耳不暇听!
这“天桥”,无论在什么年头儿,哪一个朝代,它都是藏龙卧虎,带着神秘色彩的一方!
日头偏了西,风更大了,但是那刀儿一般的寒风刮不走逛“天桥”的人,更冻不了关山月一颗热腾腾的心!
他踏着雪,顶着风到了“天桥”,锣鼓喧天,热闹之声上了九霄云外,他在人群里东弯西拐,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摔跤大王”的棚子!
但是,到了那儿他怔住了!
摔跤的棚子边儿上,是有一块空地,空地上也有插柱子、摆着兵器留下的坑儿,可是,那块地空空的,就不见一个人影儿,在那一刹那间,关山月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与空虚!
他呆呆地站着,突然,身后响起了话声:“老哥,你来晚了,人家收场了,明儿个请早吧!”
关山月回过了身,眼前站着个矮胖汉子,一身利落打扮,不知是哪个棚子里的,他当即皱眉说道:“怎么这么早就收场了?”
那矮胖汉子眨眨眼道:“你老哥准是头一遭来!”
关山月点头说道:“不错!”
“我说嘛,”矮胖汉子笑道:“关姑娘有个规矩,日头一偏西就收场……”
关山月一怔:“谁是关姑娘?”
矮胖汉子凝目问道:“你老哥来看谁的?”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她姓关……”心里着实地一阵激动!
“可不是么?”矮胖汉子道:“汉寿亭侯关夫子的关……”
一摇头,接道:“关姑娘人标致,够义气,太难得了,在‘天桥’多少年来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家,只是命苦了些,年纪轻轻的就出来抛头露面讨生活,唉……”摇头一叹,住口不言!
关山月道:“跑江湖嘛,有什么法子……”
矮胖汉子道:“所以说她命苦,不该生在跑江湖的家里!”
关山月道:“你老哥是……”
矮胖汉子拇指一翘,指了指“摔跤大王”的棚子,道:“兄弟乐宝林,就在这棚子里讨生活,往后请多捧场!”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原来你老哥就是名满北六省的‘摔跤大王’,失敬了!”
“好说!”乐宝林笑道:“‘天桥’多年,讨生活,混饭吃,全仗朋友们的照顾,也是‘北六省’江湖的抬爱,你老哥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