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随着一声令下,他已经催马冲了下去。战鼓擂,号角响,骑兵队像波涛一样冲向丹羽长秀的营帐。栅栏里面鸦雀无声,正在等候敌人的到来。不久,先头部队已经冲到栅栏前面。
但转瞬间,硝烟第三次笼罩了四周。
信长曾经放出豪言壮语:打武田军就像玩麻雀一样易如反掌。果然不假。眨眼之间,千余杆火枪就把逍遥轩的部队击倒大半,而栅栏却没有损失一根木头。
“撤!”逍遥轩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把晕头转向的人马集中起来,往后撤退。
胜负已经不言自明,可是,战魔仍然不肯罢休。麻木的心已经忘记了悲伤,第三支队伍小幡上总介信贞的阵营里,又吹起了进攻的号角。
在龙头山的山顶上,白云被扯成千丝万缕,飘向长筱城东面。地上,失去了主人的马儿有的随心所欲地狂奔,有的自由自在地吃草。尸横遍野。
互相通报姓名,然后捉对展开厮杀——姊川大战时的光景看不见了,战斗已经完全演变成集团与集团的激烈对抗,对抗的瞬间,火枪喷出火舌,无情地决出胜负。
第三队的小幡上总介信贞率领赤备军冲到栅栏处,也同样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接着,第四队武田左马助信丰的铁蹄又冲了上来。这支队伍的盔甲、战袍全都是黑的,武装得如铁塔一般。如果对方没有火枪,这位胜赖的堂兄恐已将他的鼎鼎大名留在此地了。
最右翼的马场美浓守信房,此时也已敲响战鼓,向雁峰山麓织田的左翼发起了冲锋。织田方面看见敌人来袭,又派出一队步兵出来引诱。
但是,信房心里一合计,停止了进攻,叫过一个信使:“你去真田源太左卫门大人和兵部昌辉大人那里一趟,还有,也去土屋右卫门尉昌次那里一趟。”
“是,遵命……”
“还不快去!我是为自己考虑,所以不向前进攻。好让其他人去立大功啊。”报信的感到很奇怪,终是点头离去。
就这样,左马助信丰突击到栅栏前面的时候,第五支人马中的真田兄弟和土屋昌次的一队人马也在猛烈袭击敌人左翼,三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们遭到了炮火的猛烈打击,但既没有停止,更没有后退。第一道栅栏已被冲毁,在对方装弹药的时候,队伍已经冲到了第二道栅栏,但是,栅栏共有三重。冲到第三道前时,哥哥真田源太左卫门一个跟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与此同时,从北面的森长村迂回而来的柴田修理和羽柴秀吉、丹羽五郎左卫门长秀的游击队,已经向真田兄弟和土屋昌次发动了袭击。在这里,火枪同样发挥了打开通路的先锋作用。嗵嗵嗵,嗵嗵嗵,草丛里冒出一阵阵青烟。
于是,冲到第三道栅栏前面的真田和土屋,眨眼间便全军覆没。土屋昌次和真田昌辉的英姿也消失了。
只有马场信房一人躲在树荫下,看着自己人惨烈地死去。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的人?战魔两眼冒着凶光,咬牙切齿,还在继续前进。战败已无需多言,武田源氏的家传宝物——八幡太郎义家的白旗,变成了一块破布,在风中飘摇,显得滑稽可笑。
刚才还称雄天下的武田氏,转眼间灰飞烟灭。接二连三惨败的消息早就报给了胜赖的大营。
胜赖终于忍不住了,他下了药王寺山,向阵前杀去。看到这种情形,信房又把信使叫来:“你去告诉主公,就说胜负已定。让他赶紧逃走,尽快撤回甲州,由我信房断后。就说我今生再也见不着主公了。”信使急匆匆地离去。信房再次擂起战鼓,阻挡在织田大军前面。织田大军停止了追击,秀吉的士兵也停了下来。虽然总攻的命令还没有下来,但是,谁都看得出,现在是追击的最佳时机。
“不要冲,不要冲。等敌人冲上来再消灭他们。”信房仍然在担心身后的胜赖。
他担心,若胜赖不听他的忠言,还不撤兵,恐怕难以再踏上甲州的土地了。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一阵悲哀。他祈祷,主公只要往甲州方向撤退,就不会遭到织田、德川两军的夹击,过后可再让其深刻反省。
当信使再次返回的时候,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时辰。“主公命令撤兵!”
“嗯?这么容易就采纳了我的建议?”
“不是采纳了您的建议,而是穴山人道大人跪地死谏,说现在已到了武田家生死存亡的关头,主公才答应撤兵。”
“哦。是穴山将军死谏……好,好!”信房从树荫里出来,手搭凉棚往后一看,只见从药王寺山冲下来的旗帜风幡果已开始向北移动。
“好,我总算可以对先主有个交代了。”
这时,丹羽五郎左卫门的一队人马再次气势汹汹地前来挑战。信房则在阵前横刀立马,准备迎敌。
这时,织田已经下了总攻的命令。只见由南向东,大须贺五郎左卫门康高、神原小平太康政、平岩七之助亲吉、鸟居彦右卫门元忠、石川伯耆守数正、本多平八郎忠胜等德川氏勇将,争先恐后杀出栅栏。“休要让一个敌人跑掉,杀光敌人,取胜赖的首级!”
堵住去路的马场信房的人马,立刻成了对方攻击的目标。
信房把自己的人马分成三路,阻挡杀到近前的敌军。一看到冲入敌军的士兵被消灭,就鸣金收兵。这样边战边撤,让对方始终无法接近胜赖。刚开始的一千二百多人,经过一番拼杀,锐减到八百来人;分成三队与敌人拼杀后,只剩下六百;到最后,已经减少到二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