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十七两日驻扎在冈崎城里,进行了最后的战备。今日暂且在沓挂城歇息,明日拂晓开始发起总攻。总之,要在明天让主力抵达大高城下。前锋已于昨日进入鸣海地区,不断在周围村庄放火。义元一边擦汗,一边看着腿边的地图和图上的兵力配备。
将近破晓之时,松平元康首先率领两千五百多冈崎人袭击了丸根。丸根的守将是久经沙场的佐久间大学盛重。元康还很年轻,但老练的冈崎重臣们是不会轻易失败的。朝比奈泰能率领两千人攻打鹫津。敌万大将是织田玄蕃信平,一个老辣的武将。因此又派三浦备后守率领三千人增援,以防万一。另派冈部元信率领七百新兵守护即将攻下的鸣海城,浅井政敏率领一千五百人守护即将攻下的沓挂城。大高城的鹈殿长照则临机应变,随时准备增援松平元康或朝比奈泰能。
这次布阵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今川氏似要大获全胜。义元布置完毕,亲自率领葛山信贞属下五千人马,向清洲城挺进。
不论信长是撤是守,或是亲自上阵指挥,都已无所谓。即使葛山部五千人马被击败,随后赶来的五千主力,将和原来的部队合力围攻清洲城,那时的兵力将达到一万。而且,松平、朝比奈、三浦各部将趁势攻打清洲城……
即使守城一战,他信长也坚持不到两三天。义元正想着,贴身侍卫新关右马允来到轿旁。“大人。”
“什么事?”义元放下手中地图,问道。
“附近乡村的百姓派来使者,想向主公表示祝贺之意……”
听到右马允的话,义元的眼神突然变得尖锐而充满警惕,“使者?不见。问他的名字。”
“是。”
“你所看到的百姓,有无不服或者异常?”
“没有。只是一个僧人、一个神官、一个普通百姓。”
“就三个人?”
“他们是附近乡村的代表,献上米十担,酒两樽,还有其他一些物什。都像是些规矩人。”
“搬运礼物的脚夫呢?”
“都是些愚讷的百姓。”
“好吧,不妨一见。带过来。”轿子停了下来。义元解下武刀,但未下轿。“太热了,打扇!”
两个下级武士赶紧摇起扇子。一个僧人打头,三个使者走近了。
“我是治部大辅,搅扰你们的清静了。但不要害怕,我不会允许家臣乱来。”义元柔声道,三人跪伏在路边。
义元的轿子正好停在一棵树枝浓密的古松之下,但三人跪伏之地却干燥肮脏、尘土飞扬。
“你们是属于刈谷还是池鲤鲋的领民?”
“之前是刈谷的百娃,但大人出兵之后,不知道明天会归谁管。”那个年近六十的僧人道。
“不必担心,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义元颇为自信,然后补充道,“但织田氏并非不堪一击,如果他们的援军到来,战事恐怕……”
“不错。”一个百姓脱口道,“我们也都认为,这一带将成为激烈的战场。但,好像织田大人的援军不会前来。”
“噢,为何?”’
“织田大人从一开始就准备据城而战。因为清洲城的厨房来人,让我们交出大酱,说是为了守城之需。他们很慌张地跑到这一带。”
“他们来买大酱?”
“是。是他们厨房的下人。”义元点了点头,侧首思索。根据他得到的情报,深谋远虑的信长把城内的物资准备得很充足。
“嗯。果真那样,战争带来的灾害将会很小。你们可以回去了,回去以后好好操持家业。”
“多谢大人。”三个人眼圈已然红了,义元的话打动了他们。
三个使者退去,义元令贴身侍卫端来了水,仰头急饮。“弱国的领民真可怜!”他一边苦笑,一边将最后一口水喷洒在武刀上,“但不能大意。据我所知,这附近潜伏着许多不法野武士。好了,起轿。”队伍再次开动,向着沓挂进发。
因为松平元康反复劝诫他不可大意,所以每经过水田之间的山冈时,他总是派人先去打探清楚。不过目之所及,只见白鹭在水田里悠然地觅食。不久,太阳就垂落在遥远的山冈背后。还未到酷暑季节,但太阳下去后,仍感觉气温没有丝毫下降。难耐的蒸腾热气中,只有萤火虫在俏皮地游荡。当大军穿过边境线到达沓挂城时,周围一片蛙声。
沓挂城自古以来就是京都到镰仓的六十三驿站之一。从这里去鸣海,不过一里路程,到热田也不过三里。虽然是个小域,但堀越义久防备得甚是谨慎。
队伍在境川附近的裕福寺、沓挂城一带分散开来,开始埋锅做饭,但义元却久久无法平静。他并不是担心翌日的总攻,而是习惯了骏府的安逸生活,一旦踏上军旅,总觉处处不便,而且周围的蚊子太多,让他实在烦乱难耐。
“点香。”吃饭时,义元不断吩咐下人点香驱蚊。饭后,召开了最后一次军事会议。期间,义元仍不停地令贴身侍卫为他驱赶蚊子。
“明天就要发起总攻,大人是骑马,还是乘轿?”堀越义久问道。
“像织田信长之流——”义元就此打住,没有说下去。他本来想说,和信长这样的对手作战,根本不需骑马。但真正原因是他太肥胖,如果硌疼了屁股,反而在关键时刻无法立于阵前指挥。义元一直对此心有顾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总是坐轿。
义元让下人铺开被褥,然后睡下,仍然让两名贴身侍从不断替他赶蚊子,看到侍卫们的辛苦和疲劳,他却睡不着,也真是麻烦。
“我的性格的确不适合夜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