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见梅少卿终于停止施针,慕之召立即紧张地问。
梅少卿抿嘴不答:“陈醋。”
玉珊赶紧端着陈醋递给他,他一手扶着慕云歌,一手将陈醋喂到慕云歌嘴边。
酸味冲鼻,慕云歌的睫毛轻颤,微微抽动鼻子。意识一被唤醒,她立即就嘤咛一声,悠悠醒转。
见她睁开眼睛,厅中众人顿时表情各异。
宾客们松了口气,慕家夫妇喜不自禁,沈家母女却暗暗可惜,恨得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
沈静玉更是心惊,她想不到梅少卿的医术竟高明至此,连死人都能救得活。想到这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又跟慕云歌如此亲近,瞧着他的目光冰冷,已在心中飞快计较起来。
人醒了,自然不必再喝那陈醋,可做戏要做全,梅少卿见她小模样,想起她傻乎乎的以身犯险,更是生气,端了陈醋硬灌到她嘴边,语气放得轻柔,目光却凶狠:“来,乖,喝了。”慕云歌瞪他,他立即回瞪回去:“怕?服毒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
慕云歌懒得跟他啰嗦,依言喝了几小口,立即伏在踏上吐起来。
见她吐了之后,青紫唇色渐渐退去,脸上也有了血色,大约人是救回来了,慕之召长舒出一口气,心终于落了下去。
肖姨妈恨声说:“这个小贱人竟这般走运!”
她心里清楚,这次弄不死慕云歌,让她有了防备,下次若想下手就难了。
“娘,别急。”沈静玉紧紧盯着厢房内慕云歌的一举一动,语气古怪:“总会有机会的。”
不经过这一出,她怎会知道梅少卿和慕云歌的关系密切呢?瞧梅少卿对慕云歌说话的语气喝慕家人对他的信任,她便能断定,两人十分相熟。
慕家人不防备梅少卿,说不定,这也是她的机会呢?
魏时和魏善至并排站在小榻边,见她终于醒转,不禁也都跟着松了口气。
“慕大小姐怎会中了毒?”魏善至想不明白。
魏时啪地一下收了折扇,脸上挂起笑容,漫不经心地说:“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大家都吃的一样,怎就慕大小姐出了事?莫非,有人专门争对她?可慕大小姐是大家闺秀,平日里很少抛头露面,魏某倒是想不到是谁……”
慕之召极是震惊,女儿救了回来,他的心神也都镇定下来,闻言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宋亚明:“大哥,有人想害我女儿,求你为我做主!”
宋亚明是提巡司,手握重权,虽不比安伯侯、抚伯侯这样身世尊贵,却是此时宴会上除了两个皇子之外说话最具分量的人。
他既担了慕云歌的长辈之名,此事又是在自己眼前发生,在自己权责范围内,于情与理都不必推脱。
宋亚明当即冷笑一声,站出来道:“不管是谁,想在宋某跟前杀人,那就绝对不允许。宴会诸人谁也不许离开,本官今日就在这里彻查此案,还慕家一个公道!也以防以后有人如法炮制,危及在座的诸位。”
慕云歌眼波扫过沈家母女,见两人毫无惧色,心中冷笑,她们倒是打得如意好算盘,不惊不惧,等会儿她倒要看看她们是否还沉得住气!
她柔柔起身,虚弱地福了福身:“多谢宋大人为云歌主持公道!”
当即,慕家下人将慕云歌所在那一桌的宴会吃食封存,将其他桌上的东西撤了下去,将诸位客人安置在外稍坐。
宋亚明神色严肃,高坐首位,魏时坐在他身边,笑眯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魏善至跟他不同,显然很是重视这件事,侧头跟坐在身边的慕之召说话,宽慰慕之召:“有慕老爷不必忧心,宋大人定能明察秋毫,绝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慕之召拱了拱手,勉强笑了笑。
他心中极是不忿,想起先前自己中毒,如今又有人对女儿下手,显然一个个都当他慕家好欺负,气得连话都不想说。
肖氏拉着慕云歌,怕他得罪了魏善至,闻言哽咽:“多谢四皇子关心。”
“夫人客气。”魏善至宽容一笑,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眼睛却看向慕云歌,盼着她能抬头说一句多谢,如此他就有话能跟她搭上了。
慕云歌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手脚冰凉,前世一幕幕又涌上心头。她用慕氏一族三百余口的性命和自己儿子的血,才终于认清了眼前人的真实面目,怎会为他所骗,低着头装作害羞不敢看人,并不理他。
魏善至有些失望,目光失落地转开,没留神自己的表情都落在了沈静玉的眼里。
沈静玉俏脸微白,盯着慕云歌的眼好似要吃人一般,若非时机不对,真想扑上去将慕云歌抽筋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