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完全没想过,自己曾经所学的识文断字的能力竟然还能派上用场。
若真的能被郡王留下来当差,在郡王府做个掌管一亩三分地的妈妈婆子,也比胡乱被配给郡王手下的兵,继续受磋磨要好啊。
众人心中都生出了一层期待,发誓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做好郡王交待的差事。
但得知是去给流民做登记的时候,她们心里多少便有些害怕。
反应最大的是宋怜怜,吓得脸都白了
“我听说那些流民都是很凶恶的,他们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见什么吃什么,甚至饿极了连人都吃!还有人染了疫病,会传人,一个不好就会死很多人!”
她话音刚落,就被张巧奴怼了
“你害怕可以不去,不要耽误其他人。”
宋怜怜嗫喏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敢违抗郡王的命令……”
周尧姜见状道
“此事全凭自愿,郡王不会因此而怪罪谁的。”
虽然郡王没这么说,但她直觉就觉得,郡王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怪罪她们这些小女子。
宋怜怜就赶紧道
“那我还是不去了。”
也就只有这一个不去,其余人,还是对改变命运的渴望战胜了对流民的恐惧,选择了去。
当她们到达现场,却发现先前的恐惧完全是她们杞人忧天了。
整个安置所附近,站着很多拿着长|枪与军刀的士兵在维持秩序。
而流民们虽然确实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显得有些形容可怖,但不管是施粥的地方还是登记台前,都井然有序地排着队,根本不见拥挤喧哗。
而且,郡王也考虑到疫病传染性的问题,给每个人不管是士兵,还是她们这样来打杂的,都发了厚实的浆布套在脸上,头上,把口鼻头发都遮起来,身上也穿了同色的长布袍子遮住衣服,
流民们登记和领粥的时候,都离她们足有三尺远,让人一下子就觉得安全了很多。
等回去的时候,只需要换掉那一层布袍子送去清洗,自己的衣物头发却还是干干净净的。
有了安全感,流民们也把她们当官家人恭恭敬敬的,而且还听说做这次登记有每天一百文的工钱,众女子便做得越发起劲了。
二十多人,所有登记只花了两天就做完了,接下来便是到专门的地方隔离——郡王手下的兵是这样说的。
总之就是,待在专门的地方,观察是否有生病的迹象,病了便立刻就医,五天没生病便可以回去了。
而留下来的那部分军妓里,基本上都是农家出身,自愿到军营里来卖身的。
说是自愿,其实好好的女孩子家谁又是自愿被千人骑万人枕的呢。几乎都是被家里人送来的。
女儿不值钱,地方又穷,养大了也淘换不到什么彩礼,姿色也不出众,不能在青楼楚馆卖上价钱。
便有那狠心的父母兄弟,将她们送到军营里来当差。
军营里头,便是连那最低等的勾栏院也不如,不仅白天要干活,晚上还要供士兵将官们发泄,有些将官根本不把她们当人,往往许多人不堪折磨,没多久就送了性命。
唯一得到好处的只有送她们来的人,倒是比直接嫁出去和卖出去划算多了。
正因为如此,郡王遣散营妓,让她们自由来去的时候,没几个人选择回家去。
钟七娘正是这些人里的一员。
看着因为识字而被选去给郡王办差事的姐妹们离去的背影,她的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渴望与羡慕来。
周大小姐说得很清楚,那些人办好了差事,以后的命运就不同了。
那一刻,她多希望自己也是会识字写字的。
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她悄悄地下定了决心,第二天一大早便去找了和她们一起留下来的宋怜怜。
“宋姑娘,求你教我识字吧!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