殁心听邢稚莺一心为她着想,心中颇为感动,当下诚恳的道:“邢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我今日之所以救你,纯属临时起意,你已经报答了我的恩情,再这样倒让我无地自容了。”
邢稚莺摇摇头道:“不对,古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不管梅姑娘救我是有意还是无意,我总要感念你的恩情,何况我家跟崆峒派交情匪浅,照顾姚姑娘其实理所当然。”
殁心还待再劝,此时倏听门扉叩响,随即一个浑厚声音传来道:“小梅可在里面?”
邢稚莺和殁心同时一怔,殁心首先冷了脸色,起身径直走向门口。邢稚莺担心她伤体未愈,连忙赶上前去陪护在侧。
房门开启之际,但见一条昂藏身影映入眼帘,广额宽颧,豹头环眼,身被戎装,神威凛然,端的是好一条雄伟大汉。
殁心本来便身材娇小,与这大汉相比更显落差,但她并无丝毫怯意,反而单手叉腰,满脸愠怒的道:“庄立钊!我把范哥哥交给你照顾,你到底是怎么照顾的?哼!莫不是早跟你姑婆暗通款曲了吧?”
那大汉正是刀剑封疆的悍将庄立钊,此刻横遭殁心痛斥,他不由得心头火起,忍了忍才沉凛的道:“没能保护好他,的确是我失职,但你若还想救他,便随我来吧。”
他说罢径自转身而去,殁心见状啐了一口,立刻拔步追上。
邢稚莺没想到这两人行事如此干脆,心念电转间打定主意,紧握手中宝剑,随后紧紧跟上。
朱栏九曲,环绕回廊,亭台隐现,参差错落,虽然一步一景,堪称美不胜收,但一行三人全无雅兴观赏,只是足下生风,不断加快脚步,穿过几进月洞拱门,终于来到正厅前面。
时值戌亥之交,厅中正是灯火通明,一切情形尽收眼底。
左右各排列着两张长几,左边上首是孔方和庄菀菁并肩而坐,下首则是来自关外的耿氏兄弟。
邢稚莺觑得分明,欣喜之下上前施礼道:“两位伯伯果然没事,真是托天之幸。”
耿大雄呵呵一笑,抱拳还礼道:“惭愧,舍弟行事不周,引来一场变故,倒让邢姑娘担心了。”
耿大成脸上隐现淤青,此时却又新添暗红,难掩尴尬的道:“老大别再埋汰我了行不行,何况谁能想到那里有什么鬼阵?好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总算给咱们逮到了姓刘的淫贼,哈……真是痛快。”
邢稚莺闻言愈发诧喜,殁心却是脸色微变,顿了顿才转向庄立钊道:“你说要救范哥哥,到底是如何救法?难道要捉了你姑婆,拿去跟君女侠交换?”
庄立钊登时脸色一沉,庄菀菁则冷哼一声,满含不豫的道:“梅殁心,眼下咱们都是客人,我劝你别太放肆。”
殁心拉着庄立钊在右边上首坐好,闻言秀眉一挑,便待反唇相讥。
此时只听后进环佩叮咚,走出一位身着鹅黄衣裙的绝美女童,眼波流转间难掩羞怯之色,敢情正是那位玲儿小姑娘。
眼看众人一齐向她注目,玲儿禁不住嫩脸飞红,勉强定了定神,这才莺声呖呖的道:“各位客人久候了,师父方才传下谕令,商借天刀之事尚有转圜。”
孔方眼前一亮,拱手为礼道:“君女侠果然深明大义,只要她肯出借天刀,不管任何条件,在下均可接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玲儿敛衽还礼道:“孔公子诚心借刀,师父自然是知道的,但师父答应多给范公子一个机会,便由你们双方再度公平对决,胜者才有资格借取天刀。”
孔方登时一滞,殁心则欣喜的道:“当真?那君女侠答应释放范哥哥了?”
玲儿摇摇头道:“不是,师父说得很清楚,倘若范公子这边得胜,便须决定要天刀还是要人,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