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大成不似他兄长耿大雄老成持重,话里的锋芒着实刺得邢稚莺心生不豫,忍不住反驳道:“这件事情总归是道听途说,我反正不相信余姐姐会跟魔王勾结。”
耿大成眉头一皱,正待据理力争,耿大雄已经抢过话头道:“邢姑娘涉世未深,不识人心险恶,有所坚持也无可厚非。再过半个月便是无缺公子重开幻光海市的日子,届时事实如何,自然会有分晓。”
耿大成一拍脑门道:“老大说得对,据说云顶蜃楼的请帖已经发给昆仑派,到时候咱们少不得也要去凑这场热闹,倒要看苑盟主怎么为她那位宝贝徒孙开脱。”
邢稚莺听出这兄弟两人成见已深,心知辩驳也是多余,况且救命之恩未报,实在不好过分拂逆,无奈只得点头道:“两位伯伯教训的是,侄女一定谨记在心。”
“看天色似乎还早,不如两位伯伯跟侄女同行一程,晚间侄女摆好酒席,正式谢过两位伯伯。”
耿大雄和耿大成听罢同时一滞,面面相觑间作声不得,邢稚莺见状正自愕然,便听耿大成难掩尴尬的道:
“邢姑娘勿怪,我们兄弟两个先前担心你的安危,追那姓刘的追得太紧,没留神一头扎进这片鬼林子里,最后虽然侥幸把你救下,可……可咱们好像是……有些迷路了。”
邢稚莺更觉吃惊,迟疑间讷讷的道:“迷路?怎么会呢?另外这里不是还有一条小溪么,咱们顺着走下去不行么?”
耿大雄苦笑道:“要真那么简单便好了,咱们早已打道回府,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眼见邢稚莺迷惑不解,耿大雄又解释道:“不瞒邢姑娘说,我是顺着这条小溪走下去过,结果还没走一个时辰,居然回到原处,好歹我姓耿的闯荡江湖也快二十年了,可从没像今天这样一筹莫展过。”
邢稚莺听耿大雄言之凿凿,登时禁不住心下发凉,早听闻世上有“鬼打墙”一说,没想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真的遇到这等奇诡绝伦之事。
眼前山明水秀,林鸟啁啾,纯粹是一派清雅闲适的景色。但此刻邢稚莺看在眼里,却觉得似真亦幻、幽晦难明,片刻方讷讷的道:“两位伯伯辛苦了,不如你们在这儿稍待,我再顺着溪水查探一番。”
耿大雄略一迟疑,终是点头道:“也好,邢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真能找到出路。但你一个人行动毕竟不妥,还是让二弟跟去保护,我在这儿等着你们。”
邢稚莺盛情难却,道过谢便与耿大成一同出发,两人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阵,堪堪走过大半个时辰,眼前赫然现出似曾相识的场景,果然是回到了原处。
耿大成并未意外,摇着头沮丧的道:“还是一样,真他奶奶的邪门了。”
耳听这位伯伯忍不住爆了粗口,邢稚莺只有暗自苦笑,美眸环视间沉吟着道:“干粮食水都在原地,可耿大伯怎么不见踪影?”
耿大成不以为意的道:“这地方干净得很,全没半点打斗痕迹,况且才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多半也出不了什么意外,我估摸着老大应该是找地方拉屎去了吧。”
邢稚莺听罢不由得嫩脸一红,耿大成似有所觉,尴尬的挠挠头道:“邢姑娘勿怪,我平日里粗野惯了,多少有点口没遮拦,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邢稚莺脸上更红,垂首低低的道:“伯伯言重了,我哪敢怪罪,只是想到刘凌飞说不定也陷在这里,万一耿大伯跟他遇上,恐怕会有一场恶斗。”
耿大成神色稍敛,当即点头道:“这么说倒有可能,等我叫老大一声。”
他说罢清清嗓子,扬声叫道:“老大!搁哪疙瘩抛山哩?两边窟窿没塌支应一声哟!”
这一声嗓门之大,真好似青天白日里响了个炸雷,邢稚莺固然被震得两耳发蒙,四周的树林中也倏地腾起一群惊鸟,鸣叫不绝间结伴往远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