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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欲言又止,亚米尔罕苦笑:“事已至此,殿下有话不妨直言。”
却之不恭,我颌了下首:“地宫通常用作收藏镇寺之宝,若是搜出佛经和宝物,也便合乎情理。”
下了谈判桌,再接再厉地讹诈自家姐夫,亚米尔罕不知是笑是哭。可我得了便宜还卖乖,摊摊手:“不妨当是给皇姐下的聘礼。可比打仗划算多了。”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因此损失惨重的姐夫大人只有无奈轻叹自己不但娶了个金贵的公主老婆,顺道收获一个喜赚黑钱的小姨子:“殿下确懂得精打细算。”
我不语,弯眼一笑。既已解决争端,我便要起程回羲和。问起我出世不久的女儿,亚米尔罕隐忧:“殿下又当如何安顿郡主?”
梵游这一倒戈,确是惊天动地。不但抖出伽罗国如何破坏睦邻友好,估摸不久之后,即大将军的风流事便会传遍羲和,那位盈芳郡主也会知晓未婚夫背着自己,偷偷摸摸地娶了个小老婆,甚至育有一女,被掳去作人质,令念旧的帝储殿下一怒为情郎,联合回国夺嫡的伽罗王孙,轰轰烈烈地将那个国主做了没几天的清河王扯下王位。
“虽然扯了些,可这样一来,我和莫寻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将百合带回羲和。”
不过茈凌菲甘愿苦等六年,想必用情至深。我若是她,当不会为了一个来路不正的小女娃,令这六年的等待付诸东流。也许到时她仍会力排众议,执意下嫁。可莫寻在这六年间对她不闻不问,更有甚者,莫名其妙地拖个小油瓶回来,但凡女人都难接受,毋说心高气傲的宗室郡主。若是跟着爹爹,只怕我的小百合便要在后妈的白眼中郁闷长大。可若打着看不过眼的幌子,将受气的宝贝女儿接进宫去,虽可和旻夕一样做我的养女,可往后便不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承认她是我的亲骨肉。摇头苦笑:“等见到百合,再做打算吧。”
因有前车之鉴,我也难相信茈尧焱愿意不计前嫌,接纳百合。故而收养孩子的那户人家若是家境良好,我打算求他们收留几年,等我即位后,再接回羲和团圆。叹了口气,与亚米尔罕相视苦笑,待姐夫大人走后,我令宫女取来葡萄酿。因是诸多烦心事,当悄然入我寝居的莫寻从我手里夺走酒杯时,不觉已经几壶下肚,可仍是清醒如初。不禁自嘲一笑,搂住面色不善的皇太子殿下。自从真正成了他的人,每天不厌其烦地对他重复同一句话,此刻亦然。笑了一笑,开口便道:“娶她。”
“做梦。”
越发惜字如金。望着眼神清冷的男子,我苦笑渐深。如果茈凌菲见到此情此景,定会指着鼻子骂我假仁假义。可若真如此,我反倒释怀,因为我确是个小人,一边希冀莫寻可以委曲求全,放下这段注定无果的感情。一边寡鲜廉耻,任他抱起我走向床榻,一同沉溺情海……
“外祖和表哥嘴上不说,可心里定是盼着我早日改嫁……”
缠绵绮梦终有尽时。待交缠的喘息渐渐平复,我慵慵枕在他的肩上,“要不我们再生个孩子,让他们彻底死了这条心。”
先前亚米尔罕说起故世的祖父当年因是子息不盛,曾经倍受压力的时候,不经意触动我一直回避的问题。洛儿现在何处,可否安好,根本无从知晓。即使将来他和百合都平安回我身边,归仲元许也会借口子息不盛,联合群臣逼我改嫁。若是再要个孩子,三个亲出的皇嗣当可堵住老古板们的嘴。可难得我心甘情愿给他续香火,百合她爹却是斩钉截铁地拒绝:“这回险些要了你的性命。而且我早说过,有百合就够了。”
如不是梵游欲与我同归于尽,这回生产当不至凶险。我不以为然,可听莫寻后言,因是不曾细想这个问题,心绪复杂。兰沧侯乃降王之后,洛儿的身份多少敏感。百合尤然,拥有一半云桑皇室血统,易被外人利用,最好的方法便是隐瞒生父。可降王之后、生父不祥,两个孩子都是易引争议的皇嗣,难保不会有人借此机会挑起皇位之争。我若逃避现实,和莫寻再生一个孩子,同样弊大于利,私生子本便会被人瞧轻,加上长兄的生父是为兰沧侯之子,身份上高他一等,许会令手足之间平生嫌隙,待他懂事后,若知我一时意气生下他,更会恨我待他不公。不禁自嘲:“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真不希望洛儿和百合会为了皇位反目。”
看向紧搂住我的男子。虽知他爱我,可他也是百合的父亲,更不知他为何会说起皇位之争,试探着问:“若是将来我立洛儿为储,你可会怨我?”
我自不希望因为皇位继承问题,与他反目。幸而是我多虑,他抬手抚我的发,毫未犹疑地摇首:“我们虽不能结成夫妻,可有了一个女儿,已是我莫大的福分,断不敢奢望其他,也不愿百合卷入宫廷是非,一辈子做个平民百姓便好。”
似有深意,可他再未多言,深吻住我,复又覆了上来,仿似最后的放纵,掀起阵阵惊涛骇浪,任我有满腹疑惑,也无力深思,缠搂他火烫的后背,深深吻住彼此,几欲窒息的当口,被他带入天堂……
“若我们只是寻常百姓,该有多好……”
如没有遇见我,他可不近女色,孑然一身。可我们已是事实上的夫妻,从此便会有欲,便会渴望。凝住他眼里深深的眷恋,我竭忍酸楚,轻抚玉容。即使对不住另个为他虚度韶华的女人,可仍软在他怀里,缱绻反恻,任己疯狂。极致的刹那,在彼此的心中埋下
一辈子的爱。
123 贰拾陆章 ? 百合 '一''VIP'
宫变的第十日,双方谈妥细节,拟定条约,我便启程折返羲和。只是另有一桩心事未了,所以私下拜托了亚米尔罕,临行前夜同往敦阳北郊的皇家秘苑,去见幽禁在那里的清河王。
深陷下去的眼窝,憔悴的面容,在间尚算亮敞的囚室看到颓丧狼狈的格史泰,心中怒涛不复。也未料到我会亲自前来探监,格史泰怔了怔,淡讽一笑:“帝储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我瞟了眼囚室中仅有的一张矮榻,回想来这异世之初,也是这样幽禁在钦天监秘牢。却未想多年后的自己,竟离那权力的顶峰只有一步之遥,果是世事无常。我略微自嘲:“王爷这样处心积虑地争位,又是何苦?”
许以为我是来落井下石,格史泰沉下脸色:“帝储殿下若想羞辱本王,那日在王宫大殿,你已得逞。现在请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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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若未闻,在堆干草坐下身去:“不知王爷可有听说本宫曾经流落民间?”
不知我有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