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这段时间顺治对我地极度荣宠,已让她们眼红到极至,莫不想取我而代之,有了这样地机会,必然会让她们掀起最强烈的战争,待她们斗得体无完肤,然后……我们再回来坐收渔人之利!
太后瞥了我一眼,说道:“你不用担心,小别胜新婚,你若是天天跟在皇上身边,皇上对你就不会有念想了。”
我心中苦笑,距离产生美,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而且,”太后又说:“皇上性子拗,照现在地情形看来,你若留在宫中,他是断然不会去宠幸其她嫔妃的,这让一些满洲权贵颇有微 词,认为皇后理应宽怀大肚,不能独占圣宠。还有御史谏言,奏请皇上以大清基业为重,雨露均沾,广延皇嗣。”
说到底,还是满蒙之争,没想到我居然成了朝堂内外的热门人物。真是弄不懂,皇帝跟谁上床,关他们什么事?广延皇嗣?当皇帝是种马么?
虽然我心中忿然,但仍是点头道:“皇额娘放心,儿臣已劝过皇上了。”
太后点点头,“难得你这么懂事,”她望着我长叹一声:“有时为了自己的目的,一定会放弃一点东西,甚至是牺牲一些东西的。”
太后的话让我有些迷惑,总觉得她好像另有所指,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太后朝我笑了笑,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起来。
万尘寺是个不甚雄伟的寺庙,却异常清幽,太后与住持苦尘大师乃是多年的至交,每年都会空出些时间来万尘寺听大师**,我知道的东西虽不少,但对佛理佛经却是
通。便约了洛颜在寺内随意逛逛。娜拉本也想跟来, 口回绝,恼得她回禅房生闷气去了,洛颜这才笑嘻嘻地拉着我,来到了大雄宝殿之中。
从小沙弥手中接过檀香,毕恭毕敬的朝佛祖磕了头,我瞄见洛颜脸上现出难得的肃穆之色,起身之后,我调侃道:“许了什么愿了?求佛祖保佑早日嫁出去?”
洛颜低头轻叹一声,步出正殿。她这般忧郁我还是头一回得见,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洛颜幽幽地道:“他从未像这次这样,走了这么久,一点讯息也不捎回来。”
“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地故事吗?”我好奇地问道。
洛颜笑了笑,“除了皇帝哥哥,没人知道哦。”
我摇头轻笑着跟在她身后。不再追问,洛颜突然道:“皇嫂知 道……谁是逐月吗?”
我一愣。不是不想说么?
她误将我的错愕当成询问,接着道:“逐月是皇帝哥哥的近侍。”
我惑道:“我知道谁是逐月,还见过他两次,不过,他似乎并不像追星一样随时跟在皇上身边。”
洛颜颇有点讶然地看了我一眼。“本来他与追星一样是皇帝哥哥的近侍。可是后来,皇帝哥哥就将他派出宫去了。”
我点了点头,“是三年前的事?”
洛颜抿了抿嘴。我又问道:“三年前在南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一夜间,像换了个人似的?”
洛颜摇头道:“我没有变,我还是我,”她略迟疑了一下,“我从小便知道自己与其她公主不一样,我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为了不被众人遗忘,我努力让自己比别人更出色,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琴棋书画之上,很快便得到了皇额娘的喜爱,三年前……”洛颜喃喃地道:“皇帝哥哥要去南苑打猎,我嘴上说不想去,但心里实在是不想放弃这次机 会,因为我那时已经十四岁,已到了该指婚的年纪了,如果这次我再错过,今生也不知还有没有这样地机会。”
她说得有些混乱,我听得迷糊,她自嘲地笑了笑:“你现在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其实自小我便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喜欢骑马扬鞭,无拘无束,但是我明白,众人对我的喜爱,全部来自我的 ‘才气’,如果我放弃它,便等同我放弃拥有的一切。”
“你为何……”我不知该怎么问出口,很难想像一个十多岁,甚至只是几岁的孩子会对自己地处境认识得这么深刻。
洛颜凄然一笑,“你知道失去一切是什么感觉吗?阿玛过世后,我额娘和姨娘先后殉夫而去,全家人,只剩下我还活着,那时我虽然尚 小,但那种失去亲人的孤伶伶地感觉,却刻到了骨子里,随后我便被先帝接入宫中,交与太后抚养。我一直觉得觉得,定是我不够好,所以额娘才会不顾一切的扔下我跟阿玛去了。所以从那时起,我只做让众人开心的事情,我不要再一次被家人抛弃。”
洛颜的声音略带哽咽,我心中恻然,洛颜的心中,竟有着这样地心酸。
“那后来?”
“后来,”洛颜浅浅地一笑,“若不是我在南苑遇着了他,我想,我这一生,也会像其她公主一样,被指上一个尊贵地额附,再平淡的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