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报复,这点你早就知道的!他们那样对待我,我早在——”
“方卓,你这个白眼狼!让我替你把话全说了吧!”我“霍”地站起来,脑子疼得厉害,也清醒得厉害,“狗屁报复!狗屁人家像巴儿狗!我看你才是只真正的巴儿狗!只是以前连巴儿狗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有了,于是摆头摇尾地当上巴儿狗了!为什么要这样下贱?不过是因为钱嘛、权嘛!老爷子有权、老婆子有钱,再加上你这光华学院的人渣,将来青云直上,飞黄腾达。唉哟哟,真的成了你的理想,孙猴儿大闹天宫了!可我呢,没钱没权,只配作个看你脸色的小情人,别说你生活中的调料了,估计连味精都算不上,充其量一芥末,十年半月的用一回,搞不好还呛你个屁滚尿流……”
“够了,白青青!”这厮猛地打断我,“你怎么这么恶俗!”
“恶俗的事你都做了,倒听不得恶俗的话了,呵呵呵——”我大笑,从未像此刻这样鄙视他。
他白着脸,一副行将就义的样子,振振有辞:“白青青,你说得很对。我是看中了他们的一些东西,可这个世道,别说这个世道了,一直以来,男人要想做点儿事,赤手空拳的可能性有多大?你们女人只知道让男人成功、成功,可如何成功,你们考虑过吗?为了成功,男人采取适当的手腕,这有错吗?其实人生不过是个交易,他们提供我想要的平台,我提供他们想要的名声。只要当事人认为公平,没什么不可以的。”
我冷笑,心中着实看扁了这个被利欲熏昏头的家伙,这样的男人,我竟然深深地爱过,这点让我不敢相信!
“青青,我还是爱你的。”这厮又施展起温情手腕,试图拉起我的手。
我心中一阵恶心,甩开他,狞笑道:“爱我什么?我没有有权有势的老子们,不能助你平步青云——”
“你的善良、纯洁、骨气,远胜于一切。你是我生活中最干净的一块,我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我!”
“呸!别做梦了,就你这巴儿狗样,我怎么不能没有你了?”我大笑,这厮也太TMD狂了。
“青青,别那么清高。”他冷笑道,“在这个城市,除了我这样惦记着你,还会有第二个男人?”
“当然有,你太张狂了!”我不屑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我俩同时愣住了。
是啊,还会有第二个吗?不会的,真不幸,他是唯一一个。
“是谁呢?”他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笑。
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是啊,我的尊严不堪一击,一个没有男人呵护的女人是可怜的。
“算了吧,青青,别犟了。你的实际情况我们都心知肚明,既便有男人喜欢你,知道你的情况后,也会犹豫再三,我太了解男人了!”这厮摆出副悲天悯人相。
TMD!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的人!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
我一把重重地推开他,冲到路边的IC电话亭,从钱包中抽出电话卡和那张几乎快被我忘掉的纸片,深吸一口气,噼噼啪啪地一通狂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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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灯光,我才头一次认真看看纸片上的名字:“庄一同。”
工工整整的隶书,丰蕴却不张扬。不知为何,我的心竟然平静了许多。
电话通了。好久,才听到窸窸窣窣的接电话声。
“喂——”
我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庄一同没有亲自来接我,但已经够了,足够了。
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挽回了一个脆弱的女人最需要的尊严,这难道还不够吗?
是一辆跑车,也是宝马。只不过是白色,雪一样的白,纤尘不染,让我想起,想起——冰晶玉洁。
驾驶座上的是一位两鬓斑白、上了年纪的绅士。风度极好,恭敬但不谦卑。一身熨烫得笔挺的白制服,裤线笔直、雪白手套,有种过分的讲究。
我不知道此人是谁,只知道,在为我拉开车门时,此人把手掌小心翼翼地搭在车厢顶部,那一刹那,我感到一种公主般的待遇。
一句废话都没有,我们无声无息地疾速离去。我甚至不用扭头,也看得出那个小白脸呆若木鸡的表情。
真是太过瘾了!
我捂着嘴轻轻地笑了起来,我越笑越想笑,越笑越心痛,最终,按捺不住,把脸埋在手掌中,低声呜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