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先回府上了。”阮阳平这几日辗转反侧,精神颇有些萎靡。
“师兄,先回去好好歇息,兴许醒来就能见到师父了。”陆知杭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慢条斯理道。
“……师弟,我明白的,师父回不来了。”阮阳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很想说一句他也不是三岁稚童,无需说些忽悠人的话。
师父要是能回来,早就回来了。
他这般想着,神色逐渐黯然,转身就准备回去,谁料陆知杭和陆昭的神色不知何时,已经从淡定逐渐转为怪异。
阮阳平不知所云,下意识地顺着他们的视线回首,一眼就瞅见了那衣物污脏,蓬头垢面的老者正怒目而视。
“师……师父?”阮阳平磕磕绊绊地喊道。
“你个逆徒!竟盼着我别回来了。”符元明知他不是这个意思,可这几日度日如年,实在烦闷得很,故而起了逗弄自己徒弟的意思,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阮阳平脸色五彩斑斓,分外的精彩,连忙握住符元明枯瘦的大手,哭笑不得道:“师父,别打,您身上有伤呢,待您好了,如何打骂我都成。”
“陆昭,去请大夫来。”陆知杭低声吩咐。
他自己倒是可以给符元明看,不过未免意外,还是再叫一位来得妥当些。
“哼,这牢狱不是一般人能待的。”符元明闷哼一声,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师父,先回屋让小厮把身上的脏污擦洗了,再换身衣裳处理伤口。”陆知杭走上前搀扶着他,视线在盘根交错的伤痕略过,眉头紧紧地蹙起。
他想搀着符元明,可对方身上的伤口着实多,精挑细选半天才寻了处上手的地方。
伤口沾染了不少脏污,好在还没感染,得尽快用酒精消毒,就是怕符元明会忍受不了。
“好,都听你的。”符元明望向陆知杭,神色微缓。
“???”刚被训斥一通的阮阳平,突然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公。
不过,人是师弟救出来的,区别对待就区别对待吧。
就是不知该不该把事情的始末坦白与符元明讲。
仔细想想,陆知杭若是有心,会主动提起,他还是莫要掺和了,此事非同小可,一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
待家丁替符元明梳洗过后,原本衣衫褴褛与乞丐无异的老者顿时就有了读书人的风范,要是没有一身狰狞的伤口,就与寻常博学多才的贤者一般无二。
符元明因证据不足被赦免的消息在整个江南传遍,起先那些世家大族还摸不准皇帝的心思,没有一人敢前往探望。
后来还是梁高逸先踏出的第一步,前往符府拜访,带了不少的滋补品替符元明致歉,各家才纷纷效仿。
陆知杭在照料了几日符元明后,就把大部分的活计交给了另寻来的大夫,嘱咐他按照自己的教导来护理,而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皇帝那边。
既然对方下令放了符元明,应是对那日的神迹信了大半,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得防着点。
陆知杭忙碌了整整十来日,又淋了一场大雨,终于累瘫下了。
好在没染上风寒,不过是疲倦过度,休息几日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这段时间耽误了不少的课业,就连几个作坊都没去瞧过,符元明倒是有心趁着这几日养伤多传授些心得。
不过,陆知杭不好意思让他拖着遍布伤痕的身体操心,就规劝了。
把酒坊、木工作坊和鼎新酒楼都逛了个遍,甚至是位于邻县的肥皂作坊都不忘了转悠,确认没问题才去了趟大盛钱庄。
“原来我这么有钱的吗……”陆知杭数了数自己这几个月转下来的钱,主要的大头还是香皂。
香皂在闻筝的推动下,经过几个月的时间辐射到了晏国各地,受不少乡绅巨贾青睐,敛财程度令人咋舌。
酒坊的潜力不小,倘若再发展一段时间必然后来居上。
他平日里的衣食住行都是符元明替他担着了,在沧县三个月花费的银子至多不过几十两,存下来的足足有两万两的银子!
这数目若是初来乍到的陆知杭,恐怕会不可置信。
“要怎么花合适呢?”陆知杭右手抵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之前云祈离开沧县时,他本是打算开办孤儿院,专门养育无力生存的婴幼儿,但因着符元明的突发事件,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如今才有闲暇思考。
银子他不嫌多,但是放着不用就未免可惜了些,没能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他这点银子和那等商户巨贾比,自然上不了台面,但陆知杭也想用这笔钱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