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跟易续吃很多川菜。
我想对易续耍流氓。
我想要的,说得出,就能得到吗?
接下来我每天都待在车间,就算这样马不停蹄地生产,装柜前也没有时间再抽检和返工了。我只能在生产线上提前检查。晚上还要加班加点地翻译,翻译也要按时按质按量地完成,出点差错,翻译公司就可能不给活儿了。连续五天,我每天睡眠时间不到两小时。那几天soeren一见我就说:“问题!”我自顾不暇,一次都没问他有什么问题,他可能见我太忙,也没说下去。
我累到给易续的信都口无遮拦的。我告诉他,你的米兰现在踢得烂爆了,全世界就剩你这么一个球迷了,你要是不活着出来,这球队就得解散!
六天后,马律师告诉我,案发现场有两个杯子,检测出来应该装过西柚汁。其中一杯里含有安眠药的成分。有安眠药残留的杯子上有易续的指纹,女死者的体内也发现了安眠药的成分。
我当时在车间,手抖摔碎了一个显示屏。我像一个钟摆,在信心和怯懦中摆来摆去。我让马律师去查有没有易续的化验报告,他这么多天不发声,是不是被人灌了毒药,毒哑巴了?
马律师很快回消息说没有。
给林木森打电话汇报进展,他一大男人独自坐在大马路牙子上喝酒感叹。有一家工厂,去年现金流出现危机,易续订货时将全款打给了他们,帮助他们度过了难关。易续出事后,那家工厂不声不响地将货按质按量地完成了,林木森到后,就只剩装箱的工作了。
林木森说,做外贸,供应商永远比客户更难伺候,客户是大爷,供应商是爷爷。平日里能好好完成交期的供应商已经屈指可数,这样艰难的时候,更是难能可贵了。
林木森说,“太他奶奶的感人了!”
十天后,我这儿1800台空气净化器装柜运走。
看着那几辆货柜车缓缓驶远,庆幸着我跟soeren的阴谋得逞,我突然有了个很变态的想法。
你知道,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学生,有的像张衣那样,成绩一直稳定地优秀。有的像张恒礼那样,只要不大考,成绩就优秀。有的像我这样,一直不优秀。更多的是另一种,成绩起伏不定,考好了自我欣赏,考不好自我怀疑,十几年的学生生涯,坐几十次过山车,我有很多同学都那样。
易续自成一类,是朵奇葩。
他偏科不是能力的问题,是选择的问题他不愿意为自己不喜欢的科目花多余的时间,低分也是带着自我肯定的。
这样不拘一格的易续,会不会打着一手我这等凡人看不懂的牌?他不说话,不找律师,是为了挑战警方的智商?看电视剧他老嘲笑那些警察总是在好人把坏人干倒之后才出现,他难道想看看现实里他们是不是也这样傻?
他有把握随时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可是……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吗?
跟一群嫌疑犯同吃同睡?自己的妈妈都不亲自送一程?
我不是想法变态。
我就是个变态!
我们去第三家工厂的路上,soeren给我一张名片和写着意大利语的小字条,是工厂的经理偷偷塞给他的。
soeren说应该是翻译软件翻译出来的,他好像看懂了一些,做生意啊、直接啊、五个点的利润啊、随时联系啊什么的。
外贸公司真不好做生意,合作工厂直接抢客户了。用耳屎想都知道这纸条的中心思想就是:下次直接跟我们做生意呗,为了勾引你,我们给你5个点啊!
落井下石,呸!
我们在离第三个工厂四条街远的酒店安顿下来,我带他去了街边的一个小店,趁他选啤酒和零食的时候买了一盒仙女棒和摔炮。
我跟店主问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
到了公园,我把仙女棒和摔炮给他看,告诉他这是烟花和鞭炮,我实现承诺了。
“这是什么?”他失望地说,”我想要的……在天上……嘭!!像朵花!不是地上,是天上!”
“现在不是过年,买不到那个,这些因为是小朋友的玩具,所以才能买得到!”
“不对,我在云南的时候,看到了,在街上有!”
“这是深圳!”
“我们去比较好的地方,人多的地方,问一问,一定可以找到!”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应该往哪边走?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呢?而且我有一些累了,我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