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说在理上,华顼虽然一向喜爱楚青青的才华,此时却也不好为她开脱,再者,楚青青不告而别,也确实太失礼了,他心中也略有不快,但又一想,楚青青本就是这样的性子,怕是觉得被冷落了,因此拂袖而走,也不奇怪。
“罢了罢了,她走了便是,夫人莫要着恼,若她不走,怕是夫人又得在屋里熏醋了。”
华顼打诨了一句,招来方氏又一个白眼儿,道:“老爷,不是妾身不能容人,只是这位楚姑娘,年岁也不小了,正经人家的姑娘,在她这年岁,怕是已是两个娃儿的娘亲,当年老爷也是怜悯她,才替她赎了身,放在园子里供养,但好歹也不能耽误了她的终身,若老爷真的喜欢,把她收进房来,妾身也不反对,若老爷无意,便不要再误了人家姑娘,赶紧寻个合适的人家让她嫁了,也算让她终身有靠,需知常言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老爷你莫要害了她,自己也落不得好。”
方氏老早就看楚青青不顺眼,只是一直不好直接发落她,今天既然撞上了,不趁机打发了她才怪,至于说什么收了房云云,自然不是真心话了,老祖宗的信现在还摆在华顼的书案上呢,华顼纳谁为妾都好,确绝不会纳一个风尘女子,更何况,如果华顼真想纳了楚青青,早就纳了,何必等到现在。
华顼苦笑一声,道:“这事情我也考虑过,只是每次漏了口风,楚姑娘就甩脸子与我瞧,我晓得她的心思,她是个心高气傲的,断不肯与人妾,若为正室,一般的凡夫俗子她又瞧不上,我心里爱她的才华,也不忍勉强她,留她在绘芳园,也是希望她能有幸遇到一个相知相许的,只是……”
这几年来,也不是没人有看中楚青青,向华顼讨人,可是不论是乡绅官宦还是富商贾人,又或是文人名士,她偏是不肯点头,搞得华顼也没有办法,倒为她还得罪了不少人。若不是华顼还有个华氏豪族的背景在那里摆着,恐怕他连淮南府府尹这个位子都坐不稳了。
“老爷,你既是为了她好,便不能太由着她的性子来,我知道老爷爱惜她,不忍勉强她,可她不晓事时,老爷也不能惯着她,需知女儿家的性子,便都是惯出来的。若老爷拉不下面子开这个口,不如就让妾身操一回心,替她寻个稳妥良善又不嫌弃她出身的人家。”方氏趁热打铁道。
华顼还有些犹豫。
方氏便加重了语气,道:“楚姑娘今年已是二十有一,本就过了当嫁之年,再拖下去,她就成了老姑娘,便是想找个好些人家,怕都是找不到了。”
华顼一听也是,连忙站起身来,对着方氏一礼,道:“如此,就请夫人多多费心了。”
方氏侧身避过,然后又啐了一口道:“老爷好生偏心,我平日替你操持家务,倒不见你谢我,如今为了外头一个女子,你倒向我行礼,存心折我的寿不成。”
华顼大笑,道:“夫人误会了,我这是谢岳丈大人,替我生养了一位贤慧大度的好妻子。”
方氏脸一红,忍不住又啐了一口,转过头去,却难掩笑意流露。
当下夫妻俩个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华顼这才走了,他前脚一走,方氏后脚就叫了三春来,问道:“你可问明白,那位楚姑娘因何匆匆走了?”
都是女人,如何能不懂女人的心思,楚青青平时甚少登门,岂有话不说完就走了的,楚顼没起疑心,但方氏却早已是一肚子疑惑,只是华顼在时,她不好问罢了。
三春笑答道:“有人瞧见,小姐在紫藤花架下与楚姑娘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楚姑娘便走了,只是当时没人在身边伺候着,也不知小姐说了什么,倒是楚姑娘走的时候,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显是气得不轻呢。”
“这孩子,胆儿真肥了,也不怕她爹爹晓得了,又得教训她。”
方氏埋怨了一句,却禁不住笑开了怀,只觉得女儿果然贴心之极,把她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给做了。
“传下话去,小姐与楚姑娘说话的事,谁也不许再提,尤其不能传到老爷的耳中。”
“是。”
三春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传话。
“等等。”
方氏又唤道,三春正打了帘子要走,闻言又转身回来,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让二管家明日备车,我要到绘芳园走一趟,再叫刘嬷嬷把客院打扫了,就说二少爷从明儿起,就住回府中。”
“是。”
“还有,打发个人,下午去把城里最好的媒婆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