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三小姐虽被华灼的风趣给逗笑了,但心中仍是忌惮她,怕表弟会被她抢了去,因此不肯接她的茶,自顾自地另取了一盏,饮过之后,转头与自家姐妹说笑。
华灼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满肚子都是纳闷,她好像没有得罪过这位韦三小姐吧。
一双玉腕从斜里伸过来,顺势接过她手中的茶盏。
“华小姐,这盏茶便赏给我吧。”
声音轻柔,宛如汩汩溪流,令人闻之而忘俗。
华灼惊了一下,转头望去,才发现原来是韦大小姐走了过来,略一想,便知道这位大小姐是来替自家妹妹来告罪的。
“韦大小姐不是俗人,怎么说一个赏字,倒是这茶味普通,有污尊口。”
韦大小姐一身脱俗的气质,倒让华灼有些拘束,没有再肆意言笑。
“我名媛,华小姐若不嫌弃,直唤我名便是了。”韦大小姐没什么架子,饮了茶,方才轻声道,“我二妹名妲,三妹名妙,四妹名娇。”
华灼听她语中善意十足,便笑道:“你比我年长,以后我便唤你媛姐姐了。”
韦媛唇角一弯,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道:“那是我的荣幸。前几日华小姐到我家来,当时我正在礼佛,没有出来招待,真是失礼了。”
“敬佛事大,我为小。”华灼不以为意,一句话把这事化解。
“还要恭喜华小姐得拜名师。”韦媛又笑道。
“先生严厉,以后要吃苦了。”华灼脸一垮,有些恨恨地望了高楼一眼,要不是让庄铮给气着了,她何必自讨苦吃,女孩子家,字要写得那么好做什么。
“受苦是福。”韦媛似有所感,叹了一声。
华灼一怔,低头一想,恍惚间上一世吃过的那些苦在眼前一晃而过,再想起现在的日子,不由得也笑道:“是,受苦是福,多谢媛姐姐教诲。”
韦媛惊诧地望了她一眼,半晌方道:“华小姐果然聪慧,你与她们玩去吧,我还有一千声佛号没念,先失陪了。”
说着,便径自又坐回花亭边上,闭目默诵佛号。
华灼看着她虔诚的模样,不由得失笑,韦家的女儿啊,还是应属这位大小姐最为敬佛了。
这时宋娉婷忽地伸手,将她拉了过去,撇撇唇道:“你与她一个庶出女说什么,莫理她,到我旁边坐。”
“你便留些口德吧,韦大小姐不是俗人。”
华灼劝了她一句,宋娉婷心眼不坏,就是嘴巴不饶人,华灼才跟韦媛聊了一会儿,她已经把其他女孩儿全部得罪了,此时没人理会她,全都围在庄静的身边,就连她的庶妹宋月婷,都坐到了那一边去,正跟张雨惜聊得笑声不断。
先前比绣帕的时候,庄静一直没吱声,华灼便猜出,恐怕这位大小姐也是不擅针线的,跟重生前的自己一样,就有意没去招她,其他女孩儿们虽机灵各有高低,但这点眼力劲儿还有,直到绣帕比完了,才围过去与她说话,庄静这时爱热闹的性子便又冒了出来,整个花亭里,只听见她的声音了。
“你别让她骗了,她就是装的,以前她可没这样过,后来……”宋娉婷突然住嘴,左右看了看,将华灼拉到一边,低声道,“你不知道,以前她可爱四处招摇了,跟清流中一个挺有名气才子走得很近,听说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后来,那个才子突然与别的女子订了亲,她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华灼吃了一惊:“有这样的事?”
宋娉婷撇撇嘴,道:“两家人顾及颜面,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传出来,那个与那才子订亲的女子,是我舅舅家的一个庶出表姐,所以我才知道一点。也就是去年春天的事儿,没想到还不到一年,她就装出一副了断尘念的模样,谁信呀,不过是做给外面人看的,想要以后再嫁个好人家罢了。”
“别说了。”华灼捂住她的嘴,神色肃穆道,“事关闺誉,这样的事情,你只与我说便罢了,绝对不能再外传。”
闺誉有多重要,她比在座的这些女孩儿更清楚,上一世,她正是为闺誉所累,堂堂名门贵女,下嫁乔家不算,竟然还被夫郎所嫌弃,当乔家借她的身份达到脱商入仕的目的之后,就一纸休书将她休弃,最终逼得她走投无路。
宋娉婷被她突如其来的严厉给吓了一跳,怔了一下才不以为然道:“我也只与你说罢了,何曾跟别人说过,这种事情,听到都觉得污了耳朵,哪里还会特地与别人说去,不过是怕你被她骗了,这女子不是安分的,你少跟她接近,免得将来受她拖累。”
“你的好意我晓得了,你也听我一句劝,以后说话婉和些,别弄得别人都跟你有仇似的,咱们女孩儿家,以温良贤淑为贵,你这般尖酸刻薄,哪个肯与你一起玩。”
“哼,我只是爱说实话罢了,又有什么错处。”宋娉婷不大服气,不过还算识得好歹,给了华灼一个好脸色,“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只是我实在说不了那些恭维话,又酸又假,情愿做个实诚人,将来自然会有识得我好的人,你也算不错了,我损了你好几回,你都不曾与我置气,是个值得相交的,改日,我请你上我家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