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营长” 吴泉心接着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可以活着回去见到家人了不是?比起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同志,我们还真是好太多了”
“营长,你就给个话吧……咱们什么时候走?”
“这个……”听着这个问题我不由一愣,杨政委可没有跟我说这个。
“就是今晚”杨政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而且眼睛也有些红红的。
“就在今晚?”我说:“就不能让同志们多呆一些日子吗?”
“崔伟同志”杨政委解释道:“咱们野战医院也只是对战士们的伤口做一些必要的处理,本来应该早就送到后方医治的,之所以拖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路况不好战士们的伤口经不起颠簸,现在战士们的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就该早些送交后方医疗条件更好的医院里就医,你说呢?”
杨政委这么一说我就没话说了,毕竟他这么考虑也是出于不想耽误战士们的就医时间,我也没有理由反对。
“同志们”接着杨政委就对伤员们说道:“我是来通知你们做好出发的准备的,同时也请你们对组织有信心,我们会为你们安排好以后的事的,有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跟民政局提,也可以写信向上级反应”
“是”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应着。
从重伤区走出来的时候,我就像打了一场大仗似的又累又困。我个人来说,在战士们面前受到那种良心的遣责而无能为力,我宁愿到战场上去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越军,至少在战场上我还能凭着自己的力量做些什么,然而在那些即将离开军营的伤兵面前,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在现代身为记者的我,很清楚这些受伤的战士往后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有的老兵孤苦怜丁无人送终,有的穷得连个轮椅都买不起,还有的甚至因为没人照顾在自己房里死了几天才被人发现……
但我又能做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
晚饭在沉闷中渡过,虽然刘云一直想逗我开心,然而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只是自顾自的埋头吃饭。随后刘云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陪着我默默的吃着。
晚饭过后没过多久,广播里就传来了通知所有战士到广场上观看晚会的声音,我几乎是让刘云给拖着去的。不知为什么,我的两只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或许也想走得慢点晚会就会迟点开始,那么战士们也会迟些离开我们……
来到广场上一看,中央派来的国家级艺术团果真还有些不一样,那舞台到处都飘扬着红旗,顶上还挂着一道横幅,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舞台下早已整整齐齐的摆满了战士们搬出来的长凳,战士们就像是接受上级的检阅似的整整齐齐地坐着,就连那些重伤员也坐着轮椅或是拄着拐杖出来凑热闹。
“营长”
“营长”
……
一看到我来战士们就主动起身让坐,这些站起来的人里甚至还有几名重伤员,我赶忙走上前去握住了那些重伤员的手让他们坐下,并和刘云找了两个位置坐了下来。
“给”坐下没多久,刘云就递给我一份节目单,我简单的看了下,只见上面写着独唱《一个烈士的自白》,女声二重唱《自卫反击打胜仗》,小话剧《我是解放军》等……只是我现在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所以哪里有心情去看这些,就连节目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知道,只是混混沌沌的听到舞台上唱一会儿,战士们鼓掌鼓上一会儿,偶尔还会有几声叫好声……
也不知道是中央慰问团的表演很精彩还是其它什么原因,那些重伤员们也看得特别的投入,以致于根本就没有发现我在看着他们。
大慨过了两个多小时,晚会最后以一个大合唱《向英雄致敬》结束,全场暴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向中央慰问团的同志们表现致敬。
这时杨政委走上了舞台,接过话筒我们说道:“同志们在演出结束的时候,我有几句话说……为了改善重伤员的医疗条件,重伤员今晚就要离开我们到后方的医院继续接受治疗了,今天这场晚会,也就算是我们向那些逝去英雄致敬,向就要离开我们的战友告别吧”
说着就在舞台上朝台下的战士行了一个笔挺的军礼,战士们很快就骚乱起来,纷纷把目光投往了座位中重伤员……
“崔营长”
“杨政委在叫你呢”
直到刘云提醒,我才意识到杨政委在叫我,这时才想起他曾经跟我说过要准备跟战士们说几句话,可神情不定的我早就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
我机械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上了舞台,当所有的灯光都照在自己身上时,我有一种被所有人关注着的感觉,但我却一点都不紧张,因为我这时的心完全都不在这里,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了上来。
“跟战士们说几句话吧”杨政委把话筒递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