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尖叫的酒吧,疯狂旋转的七彩光球,小小的她颤抖着站在舞台上,母亲摔倒在舞台下。母亲的脸惨白惨白,鲜血从她的嘴巴里汩汩地涌出来,就像一只摔坏的木偶,四肢以奇异的角度扭曲着。
小小的她恐惧地望着母亲。
酒吧里乌压压喧闹的人群,母亲冰冷呆滞地躺着,一动不动。
小小的她猛地捂住嘴,耳膜“轰”地炸开,然后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听到自己的喉咙“格格”地收紧,仿佛那可怕的声音是从体内轰然传来的。世界冰冷而没有声音,只有鲜血汩汩地从母亲的嘴巴里流淌出来。小小的她站在舞台边缘,颤抖着,她害怕,可是母亲躺在场下流血,她该告诉谁,她是那么那么的害怕。小小的她在舞台的边缘颤抖,脚尖一点点往前,只要再往前一点,就可以摔死在母亲身边……
桔黄|色空荡荡的舞台。
尹夏沫的睫毛轻轻颤抖,她的面容有些苍白,喉咙紧缩干哑,盛夏的阳光酷热地照耀在她身上,彻骨的寒冷。她的耳膜在轰声作响之后,归于宁静,彻底的宁静。
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听不见音乐。
也听不见自己的歌声。
黑色加长的宾利车里。
就如刺目的闪电!
在喧闹的广场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成百上千的众人里,当欧辰自车窗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子,就像所有的阳光都落在她身上,而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淡化成了阴影。她身上的阳光太过强烈,刺得他有一瞬间的失明,她恍若在令人眩晕的光圈里,世间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了……
远处的舞台。
那个身穿海洋般蓝色裙子的女孩。
阳光下,那女孩子有海藻般浓密的长发,而她苍白失魂的模样就像即将要幻化为泡沫的小美人鱼。
她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没有看到任何人。
而他的眼睛里只有她。
如飓风般——
欧辰的脑袋里猛然闪过一阵剧烈的疼痛!
用力握紧手中的酒杯,他下颌绷得紧紧的,不让自己发出痛声,而瞳孔深处却已转为痛楚的深绿色。为什么,她是那样的熟悉,为什么,她是那样的陌生……
而这种陌生。
为什么让他的心里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少爷……”
沈管家迟疑地问。方才少爷突然让司机把车停下来,已经过了好几分钟。马上就要跟英国一家银行的董事见面,少爷若是迟到会给人留下太过倨傲的印象。
正这时——
沈管家也看到了那个女孩子,他惊恐地睁大双眼!
“怎么回事?!”
保时捷车里,采尼皱眉,刚觉得夏沫表现得很出色,她就忽然古怪地不唱了。场下的观众等了她几分钟,见她僵硬地一动不动,终于失去了兴趣,失望地纷纷离去。
“其实,夏沫的歌声很好。”雅伦感叹地说,“听起来仿佛很宁静,但是声音里有种很细的颤音,空灵的让人感动的颤音。她能够打动人,能够把观众不由自主地吸引过来,完全靠的是她自己歌声的魅力。”
“但是,再好的歌声如果没有办法唱出来……”Jam遗憾地摇头。夏沫这个女孩子,容貌、个性都蛮适合作歌手,今天听来似乎歌声也不错。只是,一个没有办法在人前唱歌的人,怎么可能成为歌手呢?
采尼也摇摇头。
他拿起笔,在文件夹里“尹夏沫”的名字旁边,打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刺目的“×”。
空空荡荡的舞台上。
尹夏沫深呼吸。
她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