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华从来就不爱瞎溜哒,去商店一向目的性极强,风风火火地,大踏步进去、又大踏步出来,对不在购买计划之列的商品看也不看,很多人奇怪,象他这样,竟然也能在商场中身居管理要职?
与欣在一起就不同,欣是那种很擅于活跃气氛、调动别人情绪的女孩儿。一进商店,她会拉着你欢天喜地的钻来钻去、会真心诚意地捧着喜欢的商品举到你鼻子前等你评判。买不买、钟意不钟意可以另说,她一定要你深深地体会到这种闲逛的乐趣了,才会罢休。
华不止一次红着脸,跟她在女士内衣柜台前“留连忘返”。欣是成心开玩笑,华却手足无措,眼睛都不知该望向哪里。他第一次了解到女士内衣竟有如此庞杂的一个大家族,玲琅满目,比之家电、文体亳不逊色。最要命的,是欣偶尔会举起一两件薄如蝉翼的胸衣,天真地问:
“你看,这套怎么样?”
“嘿嘿、很好、嘿嘿。”华一边勉强回答,一边惊惧地左顾右盼,欣就笑:
“别象个小偷似的。要不你出去等我好了。”
华赶忙点头称是,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一头汗。
他们经常去的,是燕莎、赛特、百盛这样的大型商场,华的熟人挺多,他不愿欣成为朋友们今后好奇与谈论的焦点,于是远远地看见故友,就低下头,拉着欣匆匆走开。这样倒也培养了耐性,华对商场的热情,悄悄地又加入了些许感情的因素。
有一回,欣在赛特一层看中了一件上衣,恰好玫兰当班,华就问她可不可以便宜些。
玫兰笑吟吟地打量欣,悄悄问:
“女朋友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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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华赶忙摆手:“是我的表妹。”
“喔,我知道的。”玫兰点点头,若有所悟:“你以前常常挂在嘴边。”
“什么时候啊?!”华又惊又窘,没想到玫兰会当着欣的面说这些,偷眼看去,欣的脸上也有些忸捏,正尴尬地望着自己。
“你忘啦?原来王军就老跟我讲,听说你有个漂亮又可爱的表妹,后来我认识你,你也天天念叨——我当然印象深刻啦。”玫兰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窘迫,自顾自说完,又摆出一付大姐姐的模样,端详欣:
“真的是蛮可爱、蛮温柔的。”
华又好气又好笑,心里直叫“姑奶奶。”却故作镇静地拍拍欣的头:
“是喔。是蛮可爱、蛮温柔的。”
(六)夜归
他们经常在夜幕降临之后打车回馨园。
两个人在一起,总有讲不完的话。现在仔细想想,尽是琐碎小事:一些观感、一段新闻,更多则是相互取笑。
与欣聊天,轻松又自由,什么话题都可以讲,没有丝毫的顾忌与禁区,甚至男女之事,两人居然也探讨得一本正经、坦坦荡荡。
华经常为此心存感激,明知花开花谢无从挽留,却也欢欣于片刻的美丽和安详。就有这样的时刻,都无话可说了,沉默着,心里面涌动出一丝酸酸甜甜的味道。算是一种默契吧:不必猜,也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各自守一方车窗外闪过的夜色,任凭悲欢离合生息不休的轮回之辕,轻轻滑过心坎,带动一些淡淡的喜与忧,默认着,听互相平静而悠长的呼吸。
常常经过大北窑立交桥,是苍凉又美丽的一段。尤其过了国贸大厦,桥下只有建外大街这唯一一条灯火通明、直通天际的繁华大道,在夜幕中,与周围大片浓重的墨色形成强烈的反差,却又显得如此脆弱和孤独。
稀稀落落地也有灯盏和个别工地远远的轰鸣,却总还少点什么——也许是立交桥太高,大片宽宽的厂房亮出了忧郁的背脊,并着窄窄的光明之路,一起通向天际;又也许是那条蜿蜒而去的无名小河,平静的水面里忽略了灿烂的灯火,只映照出一缕深邃的天空,婉如地表裂出了一条细细的藏蓝色绸带——路过的人,只会觉得满眼苍凉,甚至极远处,西向城市中心的霓虹大厦,放眼望去,也笼罩在一片烟尘之中,凭添无数落寞与无奈。
这会儿,所有话题都是苍白的,华仿佛置身于一具伟大却已颓败的英雄遗骸面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道路不断地从夜色中涌来,又飞快地被身后的深渊所吞噬,流星般的生命,呼啸着奔过,早已迷失了归宿。
该奔向哪里呢?还是就此撞毁,在天地间划一道,七彩的弧?
(七)晚餐
对于多数现代的年轻人来讲,做饭是一件头疼的事情,记得当年欣刚来北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