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色说,好了,虽然你很有职业道德,想做好全套,我也感谢你的精湛演技……可是,每个人的往事和旧人都不是用来开玩笑的。对于你们来讲,姜生只是一个名字,但对于我来说,她是我的一段血肉往事,不能触碰。
他说,钱伯!
钱伯忙上前。
他说,这事到此为止。
钱伯点点头,看看我,说,好了,阿多,以后好好照顾少爷,别闹了。
阿多……好吧,不是“阿花”我已满足了。
程天佑转脸对我说,头发剪好了,我要洗澡。
我说,啊?
我冲钱伯求救,我需要做这个?
钱伯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我的懵,更看不到我的求救,冲我摆摆手,意思是,去吧,去吧。
我!
95 遇到一故人
这些日子,我回去之后总觉得疲乏。
老陈问我,小姐,安德鲁说你有几日没跟他学画了。
我喝下他端来的茶,似是而非地回答,遇到一故人。
我不想说假话,但更不能说出是程天佑——钱伯千叮万嘱过的,他失明的事情是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的。
我拿起手机,看着微信上好友们的头像,这突来的心事,却无一人能分担。我的手指反复地拂过金陵的头像。
老陈脸上一副有些迟疑的表情,似乎不太好开口的样子。我将手机收起,抬头,说,有什么事吗?
老陈讪笑道,先生他……这次的机票……又取消了。
我怔了怔,明知不该失望,却还是控制不住失望,说,我知道了。
老陈说,小姐你也不必难过,先生他与未央姑娘断然不会有事发生,想来先生也只是对她心软。不过,唉,想想也是,男人有几个不怕女人哭,尤其还是一漂亮女人。先生归期推了又推,我也替小姐不平。不过,姜小姐你放心,我想先生是有分寸的。唉,只是,这女人如果闹腾一辈子,难道要小姐和先生隔着她过一辈子吗?
他夹七夹八地说了一堆,明里是为我意难平,暗里不过是让我更难过。
他走的时候,我突然喊住他,我说,你在法国一直照顾我,会不会耽误了我哥的事情啊?
老陈愣了愣,说,现在照顾小姐,就是先生给我的最大的任务。
我说,我哥还把我当小孩啊。我最近也在学语言,我也以为我会留在法国。可现在看来,我留在这里,大约已经没有可能了。
老陈问,为什么?
我没回答,只是笑笑,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串砗磲佛珠。
求证百八三昧,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他说,愿你如此。
我轻轻地抚过它,心下竟有些许苦意。
我低头看着手机上凉生的号码,熟稔于心的数字,已有多久不曾接通,而我,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终没有拨过去。
午夜,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程天佑。他康复了,在他张开双眼的那一瞬间,一颗子弹穿过了我的胸膛。
我甚至没有时间,向凉生道一声再见。
我惊醒,漫漫长夜,我按下了他的手机号码,我想不顾一切地对着他哭,我想告诉他,怎么办,我遇见程天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