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帮押着俘虏和车辆上路了,陈美回头望了一眼滚滚升腾的黑烟,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若不是毛人势强,他怎么会选择这条路?
别看昨天打跑了长毛人,但匪帮里仅有的一点火器全消耗光了,匪帮的人手死一个少一个,长毛人却还不知道有多少。再说就算打垮了长毛人,穷得光屁股的长毛人能榨出几两油?总不能也抢一堆长毛人出去卖吧?谁肯买这样没开化的长毛人?
怎么算陈美都觉得无利可图,别说是他,哪个匪徒肯做赔本的买卖?
他虽然没什么文化,可长年生活在匪帮里,对匪帮的上上下下却有着极其清醒的认识,绝不因为刚刚坐上头领的宝坐就突然间头脑发热。
从隧道出来没多远就是昨天经过的岔路,路口正巧被一株陈年老榕遮挡住,巨大的树冠挡住了大片的天空,不知道多少粗壮的气生根从天而降,密密实实地挡住公路,幸亏旧时代的公路道口除了主道外还有另外两条匝道,才不至于将三辆车堵死。(高速公路哈!)
毛人仍围在燃烧的尸堆前徘徊不去,李冉和丁芮腿都趴麻了也得老老实实地忍着。
这儿离匪帮宿营的隧道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就算没有密实的树林阻挡也不可能看清那边的动静,李冉根本没想到匪帮竟然放弃向南转而向北,还时不时地看看时间,琢磨着匪帮的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躲在什么地方偷偷地观察毛人的仪式。
到所有的仪式完成,半高的太阳已经驱散了晨间的冷清,暖暖的照在身上,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了无数鸟叫鸣,翩翩飞舞的蝴蝶和讨厌非常的蚊子一起在四周围绕。
堆得高高的尸堆已经化为一片灰烬,几百毛人也走得一个不剩,连死者留下的武器都收罗一空,只留下一片片踩伏的草丛灌木,烧焦的气味却仍然回绕在森林中挥之不去。
可这一切都不能让李冉心里的焦燥减少哪怕一丁点,按说这么长时间,匪帮走得再慢也该出现了。
这里是通向南方的必经之路,李冉再也呆不下去了,带着丁芮摸向匪帮宿营的隧道。越接近隧道他的心就越紧,行动也更加的小心,可早已人去“道”空的隧道又能找出什么来?等他终于确定匪帮不像丁芮判断的那样向南走,顿时一股茫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李冉站在隧道顶端的大石上看着人走车辄的痕迹,默默叹了口气说:“我要跟着他们走,一直到我想出办法救人……如果你不想跟着,就自己走吧。”事情的变化远超预料之外,这个时候埋怨丁芮判断失误根本毫无用处,再者他也不是那种事非不分只知道往外推责任的人。
“你让我上哪儿去?”丁芮皱着鼻子紧紧咬着下唇,硬是把一声冷哼忍了回去,两条剑眉几乎竖成一对平行线她这一对剑眉令原本柔和的五官少了几分柔美,多了几分刚硬和英气。
人都说计划不如变化快,原本她打得噼叭响的如意算盘因为匪帮突然原路返回而意外流产胎死腹中。
丁家只在南边有一定影响力,匪帮不往南走,她根本没办法动用家族的力量完成承诺,救不出李冉的族人,要求李冉将她送出森林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原本是李冉求着她,可怎么就峰回路转掉了个儿?合作关系的崩溃导致两个人的地位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丁芮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存在变得不尴不尬,这真是一步差步步差,有心离开李冉,可离开了李冉的她寸步难行,根本没有走出森林的能力!
好在李冉理解匪帮的行动由不得她左右,并没有直接把话说死。
“那走吧!”李冉按着脚下的石台借力跳下两米多高的石头,站在草从间仰望丁芮。
丁芮深深地吸了口气,咬牙学着李冉的样子跳下她明白李冉的意思,救不出被捉的人,她对李冉已经没什么用处了,想跟着可以,但从现在开始就是她为了生存跟在他的身后,李冉没有必要再分出精力照顾她,她必须自己努力不能拖李冉的后腿!
李冉微不可见的翘了翘嘴角,偏偏头示意丁芮跟上,迈步出发。
说实话,李冉打心眼里不想带上丁芮这个累赘,不过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样浅显的道理他还懂得,不管丁芮的本意究竟是什么,但结果都是李冉希望见到的,这一点并不因为形势的变化而改变,因此李冉没办法说服自己扔下丁芮。
不过带上丁芮是建立在她不给李冉添麻烦的前提下,如果她不知趣给李冉的行动添麻烦,下场怎么样可想而知。
丁芮紧追了几步跟上李冉的步伐,嘟着嘴像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故意用李冉听得到的声音说:“往北他们也走不到哪儿去!”
李冉心中一动,脚步微不可见地顿了顿:“往北走是什么地方?”人对陌生的事物总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感,除了村子附近之外,他对整个世界的了解完全来自于师傅的灌输,若非形势所迫,他根本不想离开熟悉的森林!
可事情走到了无法选择的地步,他就只会积极面对而不是消极逃避,从这一点上说,对外界没什么了解的李冉仍然需要丁芮的帮助!
合则两利分则两散就是他们两个现在的真实写照。
丁芮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试探了一句,果然大有收获,心中的忐忑不安顿时一排而空:“往北走五天就是森林的边缘,在那儿有我们丁家的产业。”她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不肯再多说,只要她对李冉还有用,他就不可能把她扔下。